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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美)邁克爾 赫勒 出版社:機械工業出版社 |
困局經濟學,呃……沒聽過嗎?那好,換一個説法——“反公地悲劇”(tragedy of
anti-commons),這個如何?
1998年,邁克爾 赫勒在《哈佛法律評論》上發表《反公地悲劇:從馬克思到市場轉型中的産權》一文,正式提出“反公地悲劇”的理論模型。他認為,生態學家加勒特 哈丁之前創造的“公地悲劇”雖然很好地説明了公共資源被過度利用的惡果——哈丁在《公共悲劇》中寫道:“在一個信奉任意享用公有資源的社會,人人都追求自己的最大利益,毀滅是其必然的命運。任意享用公有資源會帶來毀滅。”——但哈丁卻忽視了資源未被充分利用(或稱“使用不足”)的可能性,而這所導致的資源浪費、效率低下、收益減少的情況更是嚴重。於是,便發生了“反公地悲劇”。
相關的例子很多,赫勒曾以莫斯科街道上出現過的一個怪現象來闡述。有段時期的莫斯科一方面沿街店舖大量空置,另一方面街道旁涌現出許多金屬做成的箱型銷售攤。在高峰期的1993年,莫斯科街道上有1.7萬隻這樣的金屬箱子,一眼望去就像是置身於金屬森林之中。為什麼在莫斯科寒冬裏沿街叫賣的商販不搬到溫暖的店舖裏去?為什麼沿街店舖的擁有者要放棄可觀的租金收入?為什麼掉在街邊的鈔票多年沒人撿?赫勒專門研究了這些問題,他認為,就像在一間房子的大門上安裝需要十幾把鑰匙同時使用才能開啟的鎖,這十幾把鑰匙又分別歸十幾個不同的人保管,而這些人又往往無法在同一時間到齊。莫斯科沿街店舖遭閒置的原因也差不多如此——支離破碎的産權結構,所有者之間相互制約、抗衡,造成資源運行成本過高,使用率低下。這就是“反公地”的特性,而之所以也叫“悲劇”,是因為每個當事人都知道資源或財産的使用安排能給每個人帶來收益,但由於相互阻撓、影響而眼睜睜地看著收益減少或資源浪費。
現在的困局經濟學正是脫胎於當初的“反公地悲劇”,僅僅是換了個稱謂而已。赫勒要探討的主題一以貫之,正如他在10年前的那篇論文中所關注的那樣,悲劇是如何産生的以及該如何破解因過多的所有權所形成的困局。在赫勒看來,困局是自由市場的一個悖論。倘若太多人擁有某種東西的一部分,合作便陷入停滯,財富消失,人人遭受損失。因此,“克服它將是當今時代面臨的一項重大挑戰。”赫勒寫道。
於是,對於新作《困局經濟學》赫勒寄予厚望。他在引導我們展開一次困局之旅(從強盜貴族到當今的無線頻譜霸王;從密西西比法院拍賣黑人家庭農莊,到煩人的紐約市土地徵用;從切薩皮克灣的牡蠣海盜,到當今的基因專利和音樂侵權者)的同時,也試圖尋找到一種解決“反公地悲劇”的方案。他在序言中寫道:“只要你希望整合資源,引入積極的改變,開展下一代的創新,甚至只是單純想理解日常生活的無形運作方式,本書便是為你而寫的。困局帶來的一切,並非不可避免。”事實上,赫勒已然揭開了困局的謎底。他認為,如同“公地悲劇”是因為産權虛置、不明晰,所以需要明晰産權;那麼,“反公地悲劇”則是由於産權過多、支離破碎,故需要整合産權。
赫勒可能沒注意到,整合只是第一步,防止因多頭管理或産權分散滋生的“權力尋租”也是關鍵。由於尋租人追求的是大量的非生産性價值,因而在尋租過程中勢必造成資源大量浪費或生産性資源利用不足,但主管者往往在其間的權錢交易中獲取大量租金。因此,就資源浪費或利用不足而言,尋租其實是“反公地悲劇”的一種表現形式。這也就意味着,在整合産權、避免資源使用不足之餘,也需要重視和加強産權制度的建設,遏制在産權整合過程中尋租和腐敗的出現。
據赫勒説,他寫作《困局經濟學》緣起一家美國制藥公司的主管給其出的一道難題:幾年前,該公司的科學家們發現了一種能有效治療老年癡呆症的新藥,但不能上市發售,除非公司能買下幾十種專利的使用權。但每一位專利持有人都認為自己的專利特別重要,要麼信口索價,要麼乾脆不答應這筆交易。故事的結局看起來並不怎麼美滿——原本可以拯救上百萬條生命、賺取數十億美元的新藥,就只能束之高閣了。當時,赫勒對於這個提問無言以對,確切地説,他不知道該從哪尋求突破、解決困局,但是,在《困局經濟學》之後,他至少多了一份自信。他讓公眾意識到“反公地悲劇”的存在,並且讓人們逐步接受他産權整合的倡議。是的,創新在進步,如果我們一味地困守於易分難合的舊式所有權,悲劇還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