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消費具有高頻次、強乘數效應的特點，是驅動消費增長的核心引擎，也是連接民生福祉與經濟發展的關鍵紐帶。數據顯示，當前我國居民服務消費佔比已突破50%，消費結構升級已邁入新階段。然而，在市場不斷擴大的背後，優質供給短缺等問題依然突出，難以有效激發居民消費意願。必須統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需求側管理，進一步釋放服務消費潛力，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注入強勁動力。
當前我國服務消費市場發展較快
服務消費市場規模快速擴張。2024年全國服務消費相關政策&&超200項，直接帶動服務消費市場規模突破50萬億元，同比增長8.5%，增速顯著超越商品消費，為拉動內需、穩定經濟增長提供了有效支撐。基於強有力的政策引導及多重因素的共同驅動，2025年上半年，服務消費市場規模再攀新高，服務消費佔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比重升至61.3%，市場潛力不斷釋放。
服務消費結構逐步優化升級。隨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和消費觀念轉變，服務消費從“基礎型”向“品質型”“體驗型”逐步轉變。“Z世代”年輕人群追求個性化、體驗式消費，老齡化社會則催生出對醫療、康養等服務的龐大剛需，而以數字技術為支撐的在線教育、遠程醫療、智慧文旅等新業態蓬勃發展，服務消費市場呈現出鮮明的結構升級與動能轉換趨勢。例如，2024年國內智慧養老服務需求年增速超30%，文旅融合項目消費佔比超60%，市場活力不斷增強。
圖為今年8月游客在位於廈門東渡郵輪母港片區的閩南文化主題景區“嶼見閩南·時光幻境”游玩。從閩南文化主題景區“嶼見閩南·時光幻境”，到百年老街中山路步行街，再到風景名勝鼓浪嶼的“甜蜜經濟”，廈門市近年來不斷創新消費場景，擴大文旅內需。新華社記者 肖瀟 攝
服務消費市場提升空間很大。我國作為製造業大國，正處於從“商品消費”為主向“服務消費”為主的轉型期，而發達國家經濟則以服務業為主導。我國居民商品消費佔GDP比重約為22%，與美國基本持平，但服務消費佔GDP比例僅為18%，遠低於發達國家。發達國家服務消費集中於發展型、享受型領域，而我國居民服務消費基礎生活類佔比仍偏高，高附加值、高層次的專業服務消費釋放潛力很大。
服務消費增長面臨的短板與不足
從供給側來看，結構性失衡與優質供給不足並存。一是結構性失衡問題突出。低端服務供給相對過剩，高品質、精細化、個性化服務供給不足，在養老、育幼、醫療健康、文化娛樂、專業培訓等領域，居民日益增長的對專業化、精細化、體驗式服務的需求，得不到有效滿足。縣域及農村地區的服務供給薄弱問題尤為突出。二是業態創新不足。傳統服務領域同質化競爭嚴重。面對數字化和消費升級浪潮，服務業領域在將新技術、新需求轉化為成熟商業模式方面相對滯後。以文旅行業為例，多數景區仍停留在“門票經濟”層面，沉浸式體驗、文化IP衍生等創新業態佔比不足20%。三是基礎服務標準缺失。在家政、社區養老、托育託管等基礎服務領域，尚未形成全國統一的服務標準與規範，導致監管難度大，服務水平參差不齊，消費者權益無法得到有效保護。由此，也嚴重削弱了消費信任，因而從根本上抑制了服務消費潛能的釋放。
從需求端來看，服務消費能力與消費意願均受約束。一是消費能力不足。在經濟轉型期，部分居民傾向於壓縮即期消費，尤其會優先削減非必需的服務消費開支。同時，部分剛性支出在一定程度上擠壓了服務消費空間。二是相關服務需求難以落地。許多新型服務需求受制於傳統的支付體系，或無法有效嵌入契合的消費場景。例如，在國際旅游服務方面，除了多語種服務不足外，部分景區的外卡POS機覆蓋率不足60%，外幣直接結算支持有限，制約了入境服務消費。三是消費市場信用體系建設滯後影響消費意願。當前消費市場誠信體系不健全，在預付費退款、隱私保護、服務標準兌現等方面仍存在不規範行為，監管與維權體系尚不完善，影響消費信任。
從支撐體系來看，政策、市場與技術支撐均有不足。一是政策協同有待加強。服務消費涵蓋多個行業，分屬不同部門管理。各部門常從自身管轄領域出發制定政策，缺乏頂層的系統設計與統籌協調。二是市場開放不足，部分行業存在市場准入隱性壁壘。例如，在醫療、教育、養老等領域，行業資質、執業標準、持股比例等限制依然較多，民營資本和外資在市場准入方面仍然面臨隱性壁壘。此外，與製造業相比，我國服務業的對外開放步伐相對滯後。三是科技賦能不足。相關部門及企業運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前沿技術優化服務流程、提升用戶體驗並創造新業態的意願和能力均顯欠缺，難以有效滿足服務消費升級需求。
促進我國服務消費增長的關鍵舉措
第一，以供給側提質為核心，促進服務消費需求升級。一是提升供給體系的質量。激勵企業在養老、育幼、健康、文化等關鍵領域，發展專業化、標準化、品牌化的服務，增加中高端供給。發展智慧醫療、在線教育、智能家居等新業態，顯著提升服務效率與用戶體驗。放開市場准入，引入競爭機制，激發高端供給活力。二是促進服務場景創新。推動跨界融合，打造文旅融合、沉浸式演藝、智慧康養等複合型業態。利用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等技術構建線上虛擬場景，如數字博物館、雲演唱會，加速數字賦能場景向生活服務各領域滲透。創新首發經濟、冰雪經濟、銀發經濟等多元化消費場景，推動新舊動能轉換。三是強化服務標準建設與人才培育。針對養老、家政、文旅等重點民生領域，加快制定覆蓋服務流程、質量要求、人員資質的標準與規範，提升服務供給的專業化、規範化和可信度。推行“崗前培訓+學徒制+技師培訓”全鏈條人才培育模式，建立健全職業資格認證與技能等級評價體系。
第二，以需求側激活為抓手，釋放服務消費市場潛力。一是強化收入與保障雙輪驅動。通過實施更積極的就業政策、優化收入分配結構，確保居民可支配收入持續穩定增長。通過精準施策，有效擴大中等收入群體規模。完善覆蓋全民的社會保障體系，特別是在養老、醫療、失業等關鍵領域提高保障水平，增強居民消費能力。二是優化服務消費體驗。推動線下服務網點的合理化布局與數字化改造，大力拓展線上服務渠道。針對境外游客，優化通訊、語言、支付服務。針對在線教育、家政服務等領域，要求企業繳納質量保證金，建立服務消費“先行賠付+質量追溯”機制，增強消費者信心。三是以精準政策撬動市場增量。針對短板領域，實施定向稅收減免、場地補貼或融資支持，快速激發服務市場活力。通過消費時間擴容，釋放潛在需求。例如，可落實“彈性假期”制度，試點實行中小學春秋假，釋放消費時間，為相關服務産業帶來持續的消費增量。
第三，以區域協作為突破，帶動區域服務消費協同增長。一是發揮中心城市的引領作用。形成一批基於中心城市的輻射力強、特色鮮明的服務消費增長極，將優質服務資源高效輻射至更廣闊區域，帶動周邊區域服務消費增長。二是強化城鄉服務的一體化推進。引導城市成熟的商業服務網絡（如連鎖商超、品牌餐飲）向縣域和重點鄉鎮延伸覆蓋，推動優質服務資源與要素在城鄉間雙向流動，推進縣域商業數字化改造，促進電商、遠程醫療、在線教育等新型服務業態進入農村。三是促進跨區域協作。打破行政區劃限制，推動服務消費資源跨區域流動。着力清理各類顯性與隱性的地方保護政策，推動服務消費領域資質互認、監管互信、執法聯動。例如，長三角地區可建立文旅服務“一卡通”，實現景區門票互認、消費投訴聯動處理。
第四，以生態鏈構建為保障，促進服務消費可持續增長。一是形成政策協同合力。打破部門壁壘，對財政、稅收、金融、監管、土地等各類政策工具進行系統集成和優化組合，避免政策碎片化。例如，市場監管部門與民政部門統一養老機構評級標準，避免企業重復認證。二是構建完善信用體系。建立覆蓋服務供給方、從業人員乃至消費者的全面、透明、可追溯的信用評價與共享機制。健全監管與維權機制，通過“信用+監管+服務”模式，提升消費信任度。三是以科技賦能服務業發展。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前沿技術，系統性重塑服務業的産業鏈與價值鏈。通過技術重構服務流程，創造高附加值新型服務場景，激發服務消費新增量。
（作者係江蘇省政府參事室特約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