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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今天的第五個客人了。”在湖南長沙湘府路的一家足浴店裏,昏黃燈光下,足療師賀虹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對記者説,“幹我們這行的,基本上都是拿提成,沒有什麼底薪,你想多賺點錢,那就得埋頭幹活,把客人盡量服務好,多爭取一些回頭客。” 賀虹的老家在湖南桃江縣農村,她今年將滿30歲,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女兒六歲,兒子兩歲半。賀虹告訴記者,她初中畢業後就輟學了,但進入足浴業只有一年半左右,以前一直在廣州打工,“餐館裏的服務員、服裝店裏的導購、流水線裏的裝配工,這些活兒我都幹過,但都不怎麼掙錢,一個月2000多塊錢,除去衣食住行等基本花銷後,根本攢不下什麼錢”。 2012年上半年,在朋友的介紹下,賀虹來到長沙一家足浴店裏當學徒。“剛開始心裏是有抵觸情緒的,畢竟在很多人眼裏,給人洗腳是‘不正經’的行當,而且還容易讓人想歪。”賀虹説,她對現在的收入還是比較滿意的,由於手法不錯,她的回頭客不少,每月能掙四五千塊錢。 足療師是城市“新藍領”中較有代表性的一個群體。與農民工相比,這些被稱作城市“新藍領”的人所從事的工作具有一定技術含量,能夠順應不斷變化的社會需求。然而,在經濟壓力和工作壓力“兩座大山”面前,他們的“幸福感”正受到嚴重擠壓。 工作不穩定、強度大、環境差、時間長,勞動保障和權利難落實等,是城市新藍領抱怨得最多的問題。“幹我們這行,有三個困難必須要克服。一是工作辛苦,對體力要求比較高,幹久了腰部和雙手勞損會比較嚴重;二是日夜顛倒,每天中午12點開始上班,一直要幹到晚上11點半才收工;三是社會歧視,好多人一聽説你是‘洗腳妹’,那眼神兒立刻就變了。”賀虹説。 由於“新藍領”的花銷集中在住房、飲食和子女教育等方面,房價、房租、教育等成本飛漲也讓他們感到越來越難以承受。 “我們公司可以給員工買保險,不過我們絕大多數姐妹都沒有買,吃‘青春飯’的行當做不長久,以後出去了,誰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單位繼續買,乾脆不買算了,還可以省下一筆錢。”賀虹告訴記者,她的老公是木匠,在長沙一個工地上工作,每月能掙到六七千元。為了省租房的錢,兩個人沒有住到一起,一個住單位宿舍,一個住工地板房,一個月也難得見到幾次。兩個孩子都放在了老家,由爺爺奶奶帶着,她和老公差不多每個月都要抽空回去看看孩子和老人。她和老公想過要在長沙或者桃江縣城買房子,但是感覺價格太高了,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邊按腳,一邊閒聊,90分鐘的服務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賀虹站直了身子,雙手叉在腰間,扭了又扭。她説服務時一直彎着身體,腰部勞損特別嚴重,必須通過扭動緩解一下。“我們沒有什麼文化,只能做點力氣活兒,現在就希望兩個孩子能好好上學,千萬別像我們。”賀虹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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