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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春節臨近,各地的農民工能否拿到工資返回家鄉?面對農民工的欠薪投訴,有關部門如何處置?記者近日在重慶、南昌、西寧、瀋陽等地隨同農民工討薪,親身感受了他們的酸甜苦辣。 “我像皮球一樣,被四五個部門踢來踢去” 50多歲的劉仲凡在重慶市的一家公司當泥水工,被拖欠工資1.3萬餘元。2011年9月20日,劉仲凡到公司討薪,卻遭老闆毆打。女婿陳家靜把劉仲凡討薪的經歷發在微博上,引起了記者關注。 12月9日,記者在重慶市渝中區觀音岩附近劉仲凡租住處見到了他。劉仲凡説,剛開始我去找重慶市人社局,重慶市人社局讓我找江北區人社局,江北區人社局給我一個電話,讓我找區信訪辦,信訪辦又讓我自己去找公司,我到公司就被打了。“我就像皮球一樣,被四五個部門踢來踢去。” 劉仲凡是家裏的頂梁柱,為了討薪,三個多月來他分文未掙,全家生活陷入困境,欠了200多元電費沒交,房租馬上又要續交。“快過年了,再拿不到錢,我這一家吃啥喝啥?”劉仲凡與記者交談中數度流淚。 12月12日,江北區人社局認定拖欠工資屬實,要求打人老闆董創華盡快支付工資,但董創華以施工質量存在問題為由拒付。12月13日,江北區人社局下達《勞動保障監察限期整改指令書》,要求15日前支付。由於董創華仍拒付,並有打人情節,江北區人社局已將此案移交給公安機關。 劉仲凡日前告訴記者,這兩天他正在協助公安機關進行調查。 江西省于都縣的肖冬和老劉有着相同的遭遇。2009年8月,他在南昌市東湖區的一個樓盤做木工,被欠工資1.2萬元。兩年多來,他先後數十次討要工資無果。 12月9日早晨,記者搭乘肖冬的電動車,隨他到南昌市農民工聯合清欠辦公室投訴。工作人員得知欠款發生在2009年8月時,回答説案子都過兩年了,建議到法院起訴。 “這不是農民工聯合清欠辦公室嗎,怎麼就把我推到法院呢?”肖冬説:“打官司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結果,老婆還等着我拿工資過年呢。” 截至22日,肖冬仍未拿到工錢。 “法院宣判已六年,何時才能拿到錢” 今年47歲的農民工陳春銘,來自山東棗莊,體形瘦削,頭髮花白。2011年10月下旬來到青海西寧討薪後,為了節省開支,他與五六個農民工擠住在一間簡陋的出租屋時,靠撿破爛維生。 12月9日,一見到記者,陳春銘就説:“希望您能替俺説句公道話。”説着眼圈就紅了。 2004年10月,陳春銘與青海乾彤化工公司簽了施工合同。當年12月,他帶着30多名老鄉冒着嚴寒在柴達木盆地的工地施工40余天,並墊付工程款120余萬元,但公司未按合同約定支付工程款,導致最後無法施工而退出工地。2005年他赴青海追要欠款,乾彤公司董事長張立金避而不見,於是他將乾彤公司告上法院,法院判決乾彤公司給付工程款和工資總計76萬元。 但是,判決生效六年了,陳春銘一分錢也沒拿到。而當年通過信用社和民間籌集的墊付工程款如今變成了280多萬元。每到年底,債主就上門討債。 記者隨陳春銘來到青海省信訪局,一名工作人員聽了事由後説,此事已經西寧市中級人民法院立案,他們不便插手,建議找法院。陳春銘説,法院他已找過多次。 隨後,記者又和陳春銘一起來到西寧市中級人民法院,該院執行局局長范宣輝&&,法院正在查找乾彤公司的資金及法人代表,至於什麼時間能找到還不能確定。 跑了一天,一無所獲。陳春銘絕望地説:“法院判決都六年了,誰對誰錯很明白,為什麼還拿不到錢呢?” “兩小時拿到欠了半年的錢,心裏卻不是滋味” 2011年12月5日,一名農民工在微博上留言:我們10個農民工在瀋陽市蘇家屯一玻璃廠工地幹抹灰活,1萬多元工資要不到,梁老闆不接我們電話,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兒?怎麼辦呀?誰能幫幫我們! 通過微博,記者找到了博主安國明。39歲的安國明是湖北省孝感人,2011年4月,他帶着10名老鄉來到瀋陽市蘇家屯區,在成晟玻璃有限公司綜合樓裏幹抹灰的活,包工頭還欠他們1.4萬餘元工資。 12月7日下午,記者隨同安國明和他的幾個工友來到蘇家屯區農民工維權中心,反映欠薪之事。維權中心的工作人員説,按照職責劃分,這件事要找區建設局。安國明來到建管局,工作人員告訴他,你們既沒有合同,又沒有欠條,建議到公安機關報案。 安國明又回到了維權中心,工作人員告訴他,成晟玻璃公司綜合樓施工單位是蘇家屯區屬的建築企業,還是要去建管局,可以找高書記。安國明帶着工人第二次來到建管局,對方稱高書記開會去了,明天你們再來。 安國明第三次來到維權中心,提出想見中心負責人,但工作人員説領導不在家。 安國明對記者説,每人被欠1000多元工錢,雖説不多,但都是血汗錢。如果討不到,沒臉面對老鄉,回家也沒法面對媳婦。 在記者和有關人員的協調下,蘇家屯區維權中心主任繆磊夫、建管局黨委書記高玉璽以及欠薪工程的項目經理趕到了維權中心,與安國明溝通情況。項目經理很快打通了“多日&&不上”的包工頭梁守成的電話。沒過多久,梁守成就趕到蘇家屯維權中心,當場支付了安國明等4人的工資,總計7500多元,並承諾已回家的工人可將身份證複印件傳真過來,並寫上允許代領,即可把所欠的工資付清。 “兩小時拿到欠了半年的錢,心裏卻不是滋味。”他説:“看來不是管不了,而是有沒有把農民工的事放在心上。” 安國明説,今後打工一定要簽正式合同。 繆磊夫告訴記者,維權中心一定按照程序,讓農民工拿到被欠的全部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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