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塔克拉瑪幹沙漠南緣的新疆和田地區,黃褐色成了記者眼裏的主色調。墨玉縣是沙漠邊緣難得的一片大綠洲,散佈有364個行政村。駛過一片片點綴在黃沙地上的農田、白楊林,車子在一座普通的農家小院前停下。
這是托格爾亞村村醫吾甫爾的家。寬大的紅漆木門似乎是這家最氣派的。而南邊的老屋屋頂四邊都有漏洞,沒法住人,只能用作廚房。新修的正屋裏,地上除了炕和爐子,沒有其他傢具。
院子的泥土地灑過水,一邊的墻根下晾曬着幾卷羊毛,另一邊,擺放着一個半人高的木櫃,透過鏤空的櫃門,看見裏面分成兩格,裝着玉米粒和麥粒。這些是全家人一年的口糧。
吾甫爾上有70多歲的老母,下有一個5歲女兒,全家生計靠他們夫婦種的2畝多地和養的十幾隻羊,以及每月500元的村醫補貼。
説是村醫,可是記者在他家裏沒有看見白大褂、聽診器、藥品。村裏劃撥建村衞生室的地皮已空了2年,一直沒錢建。
全村436戶、1836名村民的衞生保健,全靠吾甫爾一個人。“我要負責發放碘鹽,給孩子打疫苗,催孕婦做婦檢,協助建村民健康檔案……”吾甫爾細數着自己的職責,他告訴記者,由於村裏沒有冰箱,需要打防疫針時,就騎摩托車去3公里外的鄉衞生院領取,晚上打不完的再送回。
“農忙的時候,根本忙不過來,而且每個月光摩托車油錢就要花掉200多塊。”吾甫爾説,他多次給領導提出不幹村醫了,但是內心又很矛盾,沒人幹免疫,將來得病的有可能就是鄰居的娃娃、自己的娃娃。
已是深秋天氣,吾甫爾有病在身的老母親蓋着厚棉被,躺臥在院子裏曬太陽取暖。吾甫爾家為了節省燃煤,只有到晚上才燒爐子。
“十年前,在朋友面前,我騎摩托車感覺很有面子,可十年後,朋友們做玉石、紅棗生意,都開上了小汽車,我還騎的是摩托車。”吾甫爾説,“我老了以後該怎麼辦?”
同行的墨玉縣衞生局局長王擁軍告訴記者,高中文化程度的吾甫爾幹村醫10年了,是全縣少數幾個高學歷的村醫,能力和責任心都很強。從最初每月只有15元補貼到18元、200元,再到現在的500元,村醫待遇近年來有了很大提高,但是,養老、子女問題仍然是困擾村醫們的現實問題,“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納入國家編制,基本生活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