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獨自在公園長椅上抽着煙卷的布魯斯表情凝重,手邊放着的橘色安全帽不經意間泄漏了他的身份。“找了一個上午,跑了幾個工地,但他們都想招年紀輕的人。我也明白,眼下要在工地上找到活幹真不容易。”52歲的布魯斯毫不隱諱地説。
布魯斯是個木工,在美國的建築工人中,他屬於工資較低的群體,收入低於水電工、管道工等其他工種,他周邊失業的建築工友也不在少數。布魯斯現在的工資大約比四五年前美國房地産高峰期下降了至少一成,30年來都在打零工的他失業前每小時能賺大約20美元,但失業已一年多的布魯斯即便眼下想降低身價,也沒有建築老闆想要他這年過半百的老木工。
當然,在統計學意義上,自尊心極度受挫的布魯斯還不能算是“失業人口”,因為他目前在一家提供臨時僱員服務的公司幹兼職,每小時拿9美元的最低工資。市場一直關心美國9.2%的非農業部門失業率,但較少會留意到全美目前大約860萬因為找不到全職工作而不得不幹兼職的“嘆息一族”。若想了解美國就業市場的全貌,不妨來看另一個指標,那就是16歲以上適齡工作人口占美國勞動力總人口的比重,這一比重已從金融危機前的約63%下降至目前的58.2%。
“有什麼活就幹什麼唄!我現在主要是給人幹清洗地毯或是搬家的體力活,我沒什麼其他手藝,也沒資格挑剔。今天沒活幹,我就出來跑工地了。我聽説附近有個教堂正在蓋,下午我再去問問,但估計戲不大。”撥弄手中煙卷的布魯斯露出手上厚厚的老繭和傷疤。
和全美上百萬期待戴上施工安全帽的建築工一樣,近年來美國增加就業崗位較多的醫療、高科技和教育等行業准入門檻太高,他們很難在短期內得到工作培訓機會而另謀高就。
“我有過後悔的時候,20歲時,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超市當搬運工。我哥哥是個電工,勸我也當建築工人,因為幹活自由,而且賺得相對更多。現在我要是還能待在那家超市該多好啊,不用風吹日曬,也不用四處找活幹。”布魯斯端起身邊的啤酒就着麵包,這是他的午餐。
已過天命之年的布魯斯還是有幾分讓人欽佩的達觀,他畢竟經歷過美國房地産業的幾度潮起潮落。“大概是在1982年,那是房地産業最糟糕的時候,我和哥哥到處找工地幹活,給人扛鋼筋和水泥,一小時掙4美元都找不到活幹,所以現在的日子不會讓我覺得有多苦。只要房地産危機一來,我們這些人的體力就不值錢了。”
樓市低迷是美聯儲主席伯南克眼中美國當前經濟復蘇的四大“頂風”之一,但也有業內人士認為,一些城市的房地産市場已進入築底鞏固階段,布魯斯在華盛頓的工地吃到不同種類閉門羹的經歷似乎印證着這一點:“今年比前年要好,前年根本沒工地開工,你想找老闆談工錢根本沒人理你,今年工地上的老闆只是在挑肥揀瘦地找工錢便宜的年輕人幹活,但至少有人搭理我了。”
不過,布魯斯應該想不到,他現在從事的臨時僱員服務行業6月份又在全美國減少了1.2萬個工作崗位,這可不是就業市場改善的積極信號,因為美國僱主增加長期僱員前往往會出現聘用較多臨時僱員的情況。
美國每年樓市和土建的旺季是在春夏兩季,布魯斯擔心今年恐怕是沒機會上崗了。“大家都説明年春天可能會有工地招工,我在等着開春。”布魯斯的眼中充滿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