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空心菜

　　感恩空心菜，亦稱感城空心菜，俗稱蕹菜。上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在海南省東方市感城中學讀書時，我吃了不少。已過了40年，但感恩空心菜那樣子、色彩、美味等均在記憶裏。

　　我所居住的村莊與感城中學相距約七八公里。一起在感城中學讀書的村裏其他學生，幾乎每個星期六都得回家扛米、拿菜，星期日下午返校，備好下周在校的生活物資。我們帶來的大米完全滿足吃用，甚至有點剩余的拿到市場上賣了換買菜錢。那時，總有這種情況，從家裏帶來的菜，如白菜、韭菜、木瓜等往往堅持到星期三四就“斷貨”，只好到農貿市場買菜補給。那時，買得最多次的是感恩空心菜了。

　　我們幾位同村來的學生同鍋煮菜並共用。大家都動手，誰都會煮菜。最不復雜的煮菜方法就是清水煮法。那時，我們能從家裏帶來學校煮菜的食用油只是豬皮白肉。小塊小塊地腌制，然後裝進小玻璃瓶裏保管。煮菜時，將一小塊豬皮白肉放進鍋裏炸出油來，然後選擇做菜方式。有時炒菜，有時煮菜，有時又炒又煮菜。為了調節口味，有時將空心菜莖部和葉子分開。莖部用來炒吃，葉子用來煮湯喝，用來配送飯盒蒸飯，也是美美的。回想起來，那時沒啥配料，也沒特別的廚藝，但每次都是吃得津津有味，根本沒有多余而造成浪費的機會。

　　感恩空心菜是一種天然、獨特的蔬菜品種，葉少莖粗，粗到如大拇指一般，那莖青綠青綠的，也有紫綠紫綠的，比同類品種莖幹都粗大，葉片又濃厚，看上去有點“粗魯”也“老氣”，但誰能想到，口感特別好，柔嫩又脆嫩、柔口又香甜，令人回味無窮。平時，看到的空心菜一般葉子都較多，但感恩空心菜則不同，葉子少得可憐，因此吃感恩空心菜，其實主要是吃它的莖部。有人吃了感恩空心菜便浮想聯翩：真可謂不可以貌取“菜”，更可謂不可以貌取人。

　　二十幾歲離開家鄉，且回來的機會較少，但感恩空心菜早已“種在”心裏。每次有機會回老家，都忘不了感恩空心菜這道菜譜。當場點吃一頓還不過癮，就想方設法帶上幾小把回家，讓朋友也來分享家鄉的特色美食。

　　後來，聽老家的朋友説，感恩空心菜已成為東方美食品牌。因此，我建議朋友想辦法多種幾畝，也來一個品牌效益。但朋友説，感恩空心菜挺怪的，離開那片水土種植，味道就不同了。他説，有人試著在感恩河上段河岸兩邊依水種植過，也有人拿菜苗到附近水田種植，長勢都不錯，但那味道卻不夠清純了。要呵護好、發展好感恩空心菜這個品牌，還得多下功夫。

　　聽了朋友的話，想到了西湖龍井茶。浙江朋友介紹過，每種茶葉都有著自己的原産地，龍井茶一般情況下叫的比較多的是西湖龍井茶。其實是生長在浙江省西湖一帶龍井村的土地上，茶品主要得益于這方的自然環境，尤其是水土資源獨特。也想到了海南東方市一些美食，這些美食均生長在特定的自然環境裏。如感城鎮、新龍鎮小越南魚，飼養在水庫和淡水塘裏的味道，遠遠不及在海水和淡水交匯的水域裏飼養的鮮甜、脆口、美味，連魚刺都是軟軟的，泥土味一點都沒有，很受青睞。又如板橋鎮南港村山羊也是東方有名的美食。這種山羊均在大海與河流交匯附近的草地裏吃雜草和雜樹葉。本地人説，這些雜草和雜樹葉有著半鹹淡水滋潤的，飼養出來的山羊肉質細嫩、清香、鮮美，供不應求。

　　感恩空心菜歷史悠久，傳説是上天恩賜予感恩大地獨特的菜種。很早以前，由于山洪大爆發，感恩河水肆意奔流，勢不可擋，將一些樹木和植物從山裏猛衝進大海和下遊河岸邊。一些長條野草被猛衝到距離入海口幾公里處被分散地擱在岸邊，已經到了死去活來的地步。山洪爆發過後，這些長條受傷的野草慢慢地恢復了元氣，在岸邊和河水淺沙裏扎根，然後生長，零星分布，生機勃勃。

　　一天，有村民到河邊採摘野菜，發現了新的品種。村民興奮也擔憂，生怕新的野菜有毒。她便小心翼翼地採摘幾根用手使力捏爛，然後舔一舔味道，感覺沒有苦澀、濃烈等特別的異味，便採摘幾把帶回家喂豬、喂雞。經幾次喂豬、喂雞，豬和雞均安然無恙。她便興高採烈地採摘野草回家做菜，其味美是意想不到的。于是她告訴其他村民，描述了發現和食用野草的經過，村民間奔相走告，便大膽地分享新的野菜品種。

　　後來，村民就在發現新野草這一帶河岸兩邊，採摘莖部移植，便出現了一片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喜人景象。從此，村民物質生活又增添了新鮮的美味。這美味，就是感恩空心菜。

　　感恩空心菜有公種、母種兩大類，而母種更受青睞，其特色鮮明，爽脆、柔嫩、美味。如今，在當地市場，包括酒店、小餐館、大小排檔等均備有這道菜譜。當地人家裏來了客人，這道菜譜得要上桌，或陪朋友、客人到飯店去吃飯，也是一道必點菜譜。感恩空心菜含有鉀、氯等調節水液平衡元素，食後可降低腸道的酸度，預防腸道內的菌群失調，對防癌有益。感恩空心菜含有煙酸、維生素C等能降低膽固醇、甘油三酯，具有降脂減肥功效；也可潔齒防齲除口臭，健美皮膚，堪稱美容佳品。

　　感恩空心菜之所以美味，得益于水土資源的獨特。感恩空心菜園，均沿著感恩河入海口處上游幾公里兩邊河岸開辟。來到這一段河岸，我仔細觀察，也默默思索。這裏是生産感恩空心菜的地方，而面積大約兩百畝。有關人士分析，河裏大水奔流時，急流衝下來的泥土沉淀在河下段兩邊較多，而這些泥土含有養料及多種礦物質，經滲入沙層、土壤裏，久而久之，化為植物營養。整片菜地中，一部分直接與河水相連，另一部分為離河岸也較近的地方。離河岸也較近的菜田種上空心菜後，均從河裏挑水將之灌滿，確保一定水位，保證空心菜伸浮的水面和空間。空心菜伸挺那模樣，有人稱之為“青龍過江”姿勢美。由于正常的大海漲潮退潮，菜田用水至少一半以上是半鹹淡水。感恩空心菜居于這樣的水土環境，便有其特色，有其味感，這便是人們常説的：一方水土長一方物。（陳恩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