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還幹得動，就會一直巡下去。”周龍山説，巡鳥護鳥已經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這些年，我見證了白洋淀的生態巨變，認識到保護鳥類對于整個生態係統的重要性。通過巡鳥護鳥，我也與雄安新區的建設和發展一同成長了。”
2023年，安新縣觀鳥愛鳥協會成立，越來越多人加入了護鳥志願者行列，目前已有近兩百位成員，“周龍山們”的護鳥隊伍日漸壯大
文 |《瞭望》新聞周刊記者 鄒尚伯 趙鴻宇 路一凡
氣溫回升，陽光照射下的白洋淀波光粼粼，幾只天鵝在水面上悠然遊動。
“看，棕紅色翅膀的是紅隼。”周龍山舉起相機，一邊頻頻按下快門，一邊向記者介紹著水面上飛過的各種鳥類。
今年60歲的周龍山，家住雄安新區安新縣安州鎮西向陽村，從小生活在白洋淀邊。師范學校畢業後，他回到村裏任小學教師。2014年，他成為安新縣的一名巡鳥護鳥志願者。
十年巡鳥護鳥路，他騎行近20萬公里，騎壞了2輛自行車，換了3個相機……“只要我還幹得動，就會一直巡下去。”周龍山説，巡鳥護鳥已經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周龍山在雄安唐河濕地拍攝鳥類（2023年7月26日攝） 受訪者供圖
“讓美好的事物多留一會兒”
從年輕時起，周龍山就愛好攝影。“一開始買不起相機，只能借別人的來拍，自己買黑白膠捲，研究如何洗照片。直到2014年，我買了第一臺單眼相機。”正是這一年，周龍山開啟了自己的巡鳥護鳥之路。
“一天我正在淀裏拍攝，一只渾身雪白、嘴巴長直寬扁的水鳥闖入鏡頭，非常漂亮。”周龍山回憶。回家後，他在網上查詢相關資訊，發現這是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鳥類白琵鷺，被譽為“鳥中美人”。
周龍山當即帶著照片前往縣自然資源局，工作人員對他的發現非常興奮，表示將定期監測並採取相應保護措施。這次經歷讓周龍山感受到保護鳥類的意義，他主動申請參與監測保護工作，從此開始志願巡鳥護鳥。
巡鳥的重點是拍攝和記錄，發現不同鳥類的集聚場所和習性。每天早上五點到七點，是周龍山日常的巡鳥時間。“早上人少，鳥類活動受幹擾小，最適合觀測和拍攝。”周龍山説。
從200毫米鏡頭到400毫米鏡頭，從半畫幅相機到全畫幅相機，從一周兩三次到一周五六次，周龍山用鏡頭記錄著各種鳥類。“我想用這種方式讓美好的事物多留一會兒。”他説。
巡鳥時，當看到被樹枝或者陷阱困住的鳥，周龍山會及時施救。一次在淀邊巡鳥時，他看見一只“鷹”被困在樹枝上。
“它身體強壯，掙扎起來震得樹枝亂晃。”周龍山立即聯繫縣自然資源局救援，經過幾小時的努力，成功將其救下。後來經查證，這只“鷹”其實是鵟，屬于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鳥類。
“脫困後，它展翅高飛，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像是在表達感謝。我趕緊抓拍了幾張”，周龍山説，“鳥是一種有靈性的動物。你愛護它，它能感受到。”
成群的白琵鷺在河北省安新縣安洲鎮北際頭村附近水域覓食（2022年2月26日攝） 周龍山攝
與雄安共成長
“小時候，一放學我們就去淀裏摸魚、游泳。那時的河水清澈見底，能直接喝。”周龍山回憶，一到夏天，淀裏荷花盛開，蘆葦隨風搖擺，水面上經常能見到各種水鳥棲息。
曾有一段時間，工業廢水和城市污水排放污染了村邊的河流。淀裏的魚類、鳥類的數量和種類明顯減少。
2017年雄安新區設立後，白洋淀生態環境修復和保護力度空前加強。經過幾年努力，白洋淀水質從最差時的劣Ⅴ類提升至Ⅲ類，碧水清波重現。“這幾年，巡鳥時經常能發現一些從沒見過的鳥類，比如青頭潛鴨、赤膀鴨等。”周龍山説。
2021年的一天早上，他照例去巡鳥，發現幾只鴨子胸前羽毛非常茂密，不同于普通鴨子。他立即上報縣自然資源局，後來這些“與眾不同”的鴨子被證實為赤膀鴨，屬于國家“三有”保護動物（指國家保護的有重要生態、科學、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在雄安還是首次發現。
目前，白洋淀野生鳥類共有279種，較雄安新區設立前增加了73種。其中，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鳥類12種，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鳥類50種，國家“三有”保護和其他級別鳥類217種。
隨著雄安新區鳥類數量的增加，周龍山拍到的鳥類品種也越來越多，至今已有110多種。
“出去一天，就能拍300多張照片，我的三個硬碟裏一共存了十萬張左右。”周龍山還專門買了《中國鳥類觀察手冊》，當資料查不到時，便會咨詢縣自然資源局的專家。他還與長期致力于白洋淀青頭潛鴨監測工作的河北大學侯建華教授建立了聯繫，不斷豐富自己的鳥類知識庫。
“這些年，我見證了白洋淀的生態巨變，認識到保護鳥類對于整個生態係統的重要性。通過巡鳥護鳥，我也與雄安新區的建設和發展一同成長了。”周龍山説。
做好護鳥宣傳員
“每次出去巡護，我都會在閒聊中向村民普及鳥類知識。”2021年，周龍山被安新縣自然資源局聘為鳥類觀察員，除了日常巡鳥外，他還配合主管部門進行義務宣傳。在他的努力下，一些村莊還成立了專門的鳥類巡護隊。
“周龍山拍攝的許多照片都是寶貴的資料，為我們研究和保護鳥類提供了幫助，他的義務宣傳也讓更多人了解到愛鳥護鳥知識。”安新縣自然資源局濕地管理中心工作人員齊明説。
2022年7月，河北省將白洋淀濕地全域列為禁獵區，全年均為禁獵期。每當碰到捕鳥的村民，周龍山總是想盡一切辦法勸阻，甚至自掏腰包將鳥買下再放生。
作為一名教師，周龍山也把鳥類知識帶進了課堂。2022年起，他走進多個小學授課，結合照片介紹不同鳥類的習性，告訴孩子們應該如何保護鳥類。“聽完課，孩子們會把捕鳥的危害告訴父母，間接對成年人做了護鳥宣傳。”周龍山説。
為了讓更多人了解護鳥的重要性，周龍山開設了微信公眾號“白洋淀一角”。在最新的一篇推文中，他寫道：“保護鳥類，保護生態平衡，保護濕地是我們每個人的責任……”
2023年，安新縣觀鳥愛鳥協會成立，越來越多人加入了護鳥志願者行列，目前已有近兩百位成員，“周龍山們”的護鳥隊伍日漸壯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