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命的燭火逐漸燃盡之時,他們選擇身做炬火,為醫學事業奉獻人間大愛。他們被醫學生尊稱為“無言良師”。
在遵義市鳳凰山森林公園西側入口處,有座白色的建築物格外醒目,矗立在蒼翠欲滴的山林中,空中俯瞰似層疊的同心園,仰望似一道生命之光,這就是遵義市遺體器官捐獻紀念碑,以此紀念我們身邊的“無言良師”。紀念碑上鐫刻了427人的名字,年齡最大的90歲,最小的還不到1歲。
鄔建國、游連峰、劉兵、李超,一個個溫情的名字鐫刻在紀念碑上,他們離去了,把遺體、器官捐獻出來,幫助更多的人。如同晚霞,在生命的終點,仍散發着光芒,溫暖世間。
“遺體捐獻是我們共同的選擇”
“如果我離世,請立刻撥打市紅十字會的電話,他們會有人來接我的。”這是72歲的老人詹道平最常念叨的一句話,也是她最後的願望。
4年以前,與詹道平共同生活40年的老伴程俊良去世,按照生前遺願,將遺體捐獻。這是程俊良老人最後遺願,也是夫妻倆的約定。
詹道平和丈夫程俊良
1960年,程俊良來遵義工作,遇到了詹道平,兩人相濡以沫,走過40年風風雨雨。
“我們兩人從未吵架,當發生不同意見時,雙方就會反思,他錯了就會聽我的,我錯了就會聽他的,遺體捐獻是我們共同的選擇。”提起與老伴生活的點點滴滴,詹道平眼淚不自覺往下掉。
年輕時,詹道平曾從事過醫學相關工作,那時便萌生了捐獻遺體器官的想法,想為醫學事業盡一份綿薄之力。當時,詹道平的思想很超前,不被眾人理解,包括丈夫程俊良。
共同生活的日子裏,程俊良在妻子的影響下,接受了遺體捐獻的想法。2012年,夫妻倆都辦理了手續,成為了遵義市首批遺體捐獻志願者。
後來,程俊良罹患前列腺癌,半年後離世。妻子按照他的遺願,將遺體捐獻給了遵義醫科大學,用於醫學研究。
程俊良離世以後,名字被刻在紀念碑上。
現在,詹道平住進了養老院,她把市紅十字會的名片用口袋包裹一層又一層,放在櫃子最隱秘的地方,希望能完成和老伴最後的約定。
“願我們每個人都能活成一道光”
96歲的周家環,於2019年4月登記成為遺體和人體器官捐獻志願者,是遵義市登記志願者中年齡最大的一位。
“老人家,您為什麼要捐獻遺體呀?”筆者見到周家環時,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拿放大鏡,認真閱讀報紙。儘管説話聲音放到最大,周家環仍不能聽清楚,最後通過女兒周興全的轉述,周家環才聽清楚。
“當時很多人不理解,也不願意捐獻遺體,作為退伍軍人,我就要改變情況,帶頭捐獻。”周家環坦言。長在紅旗下、趕上好時代,周家環覺得自己生活得很幸福,所以一直熱心公益事業。為此,自己節衣縮食,連續3年向遵義市紅十字會捐款12萬元。當時,遺體器官捐獻不被很多人理解和接受,周家環看到遵義市紅十字會的宣傳資料,便決定捐獻遺體,為社會盡一份綿薄之力。
“願我們每個人都能活成一道光,照亮他人。”這是周家環老人的心願。而受捐者劉光(化名)也欲將這份大愛灑向更多的人。
“我的生命裏有一半他的生命,我現在只想把這份愛接力下去。”47歲的退役軍人劉光説,2020年6月,他身患尿毒症,在市紅十字會的幫助下、器官捐獻者家屬同意下,劉光進行了腎臟移植手術,生命得到了延續。
如今,劉光不僅成為了人體器官捐獻志願登筆者,還資助了4名貧困兒童。
據市紅十字會相關負責人統計,截至目前,遵義市累計遺體和人體器官捐獻志願登記人數達到39938人,見證人體器官捐獻393例,捐獻器官1123個,眼角膜捐獻48隻,遺體捐獻70例。
“在他們面前,我們十分渺小”
説到“無言良師”,遵義醫科大學人體解剖學教研室實驗室主任楊勝波感嘆道:“如果沒有他們的大愛和無私,我們就不能完成醫學科研項目、培養更多的醫學人才,在他們面前,我們十分渺小。”
楊勝波所在實驗室先後完成了4項國家級自然科學基金、6項省級課題研究,研究結果獲得貴州省科技進步獎二等獎、三等獎以及貴州省醫學會三等獎。
現在,這些研究成果正在轉化應用,特別是皮神經分佈模式研究對皮瓣移植感覺重建已經在貴州地區推廣使用,無數患者受益,社會效益無法估量。
以前,很多人不願意進行遺體捐獻。隨着社會的進步,人們認知度的提高,越來越多人願意成為“無言良師”。楊勝波見證了這樣的變化。
“5年以前,我們每年只能接收1—2例遺體捐贈;3年來,每年接收的遺體捐贈數已經突破了十位數,對醫學研究意義重大。”楊勝波告訴筆者。
從教30年來,楊勝波無論是在教學還是科研上,都十分尊重“無言良師”。每到清明節,都會組織學生追思、悼念,感謝他們為醫學作出的巨大貢獻。筆者離開時,看見許多老師和學生正在感恩堂裏敬獻鮮花、鞠躬緬懷。
感恩堂的醒目處,有這樣一句話:
生命,因短暫和僅有一次顯得寶貴,然而,我們身邊有很多遺體捐獻者卻戰勝了短暫,使生命的價值得以昇華,獲得永恒。他們給祖國醫學事業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為患者帶來新的人生希望!(陸邱珊 雷宇 高師昕 黃顏 毛泱川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