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説陽明問道十二境④】古道心旅-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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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説陽明問道十二境④】古道心旅

2023-11-20 16:24:32  來源:貴陽網·甲秀新聞

  王守仁,本名王雲,浙江余姚人,是明朝傑出的思想家、文學家、軍事家、教育家。相較於王守仁,他的另一個名字更為世人所熟知——王陽明。而與王陽明這個名字相伴相生的除了“心學”還有一個地名——貴州。

  貴州,這個在五百年前的大明王朝,當時人們眼中的蠻荒之地,卻像一顆蒙了塵的珍珠,在王陽明的筆下展現出“此境奇絕”的絕妙風采。也正是在這塊“福地”,本以為是“渡劫”之旅的王陽明卻在此悟道成聖,從此走上“開挂”之路,貴州也因此成為公認的“王學聖地”。

  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走進《畫説陽明問道十二境》,帶你從“心”認識貴州頂流。

  【畫説陽明問道十二境④】古道心旅

  王陽明在龍場謫居期間,曾造訪修文天生橋。天生橋因天然形成似拱橋而得名,它是橫跨溝谷或河流上的天然岩體,傳説是仙人將兩座山尖捏合成橋,故日“天生橋”,也叫“仙人橋”。天生橋位於修文縣城西北12公里的谷堡鄉哨上村境內,不遠處就是奢香夫人所開龍場驛至六廣驛的古驛道,或許王陽明就是從這條古驛道上看到的天生橋美景。

  在這裡,王陽明看著高聳入雲若隱若現的天生橋,感受着橋下流水撞擊成瀑布飛瀉而下的壯觀,寫下《過天生橋》一詩,記錄了眼前景象的震撼。而詩中最後兩句“移放長江還濟險,可憐虛卻萬山中”,表面上看是感嘆鬼斧神工的天生橋座落在人跡罕至的萬山叢中實在太可惜,結合王陽明當時的境遇,不難體會到,他實則是在借天生橋感嘆自己因為貶謫到蠻荒之地,難以實現經國濟世的抱負,就像天生橋一樣,虛卻在萬山之中。

  而在天生橋不遠處,王陽明還曾目睹了吏目主仆三人在一日一夜間接連客死異鄉之事,觸景生情,悲不自勝,作《瘞旅文》憑吊死者,此文表達出悲天憫人的情懷,是王陽明悟道前的重要經歷和感觸。

  雖然《瘞旅文》是一篇哀悼別人的祭文,哀悼的對像是“不知其名氏”“不知爾郡邑”的陌生人,但王陽明在對“吏目”主仆三人客死異鄉的哀悼中,寄託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抒發了“鸞鳳伏竄,鴟鶚翱翔”的憤懣心情,浸透了自己深沉的苦悶和無窮的抑鬱。字裏行間,處處隱藏着一個“我”在裏面。與其説王陽明是同情死者,不如説是借死者的遭遇,哀悼自己。

  文中不但時時以“我”與“吏目”對比,而且通過死者的生活矛盾,深刻地反映了王陽明的思想矛盾,強烈地反映了他被迫害、被斥逐的悲憤心情。如“吾與爾皆中土之産”,又都“去父母鄉國而來此”等,通過一系列的對比,不僅揭示了他們之間的許多相似之處,還從側面反映出了這篇祭文的核心是自傷自惜。

  正是因為王陽明與吏目有着這一系列相似的命運,所以彼此的心是相通的,自然而然地産生出設身處地、推己及人的強烈感情,藉&吏目的死亡將他積蓄在心頭長久的滿腔悲憤,盡情地傾瀉出來,譜寫了一曲悲天憫人的人生輓歌,仿佛是自己經歷了一次生死,也才給文章注入動人之魂。

  雖然王陽明“悲傷若此”,但正是有了此次契機,他才真正對生死明悟,此時,他離大徹大悟僅一步之遙。

  後來,有一本代表古代散文最高水平的書,名為《古文觀止》,意思是:“學習古文,至此觀止矣”,它從三千餘年的浩瀚文章中,僅挑選出222篇著名散文。而王陽明先生所作的這篇《瘞旅文》,因“作之者固為多情,讀之者能無淚下”被選錄其中,如一曲動人的生命哀歌,傳唱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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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天生橋

(明·王守仁)

水光如練落長松,雲際天橋隱白虹。

遼鶴不來華表爛,仙人一去石橋空。

徒聞鵲架橫秋夕,漫説秦鞭到海東。

移放長江還濟險,可憐虛卻萬山中。

 

瘞旅文

(明·王守仁)

  維正德四年秋月三日,有吏目雲自京來者,不知其名氏,攜一子一仆將之任,過龍場,投宿土苗家。予從籬落間望見之,陰雨昏黑,欲就問訊北來事,不果。明早,遣人覘之,已行矣。薄午,有人自蜈蚣坡來,雲:“一老人死坡下,傍兩人哭之哀。”予曰:“此必吏目死矣,傷哉!”薄暮,復有人來雲:“坡下死者二人,傍一人坐哭。”詢其狀,則其子又死矣。明日,復有人來雲:“見坡下積屍三焉。”則其仆又死矣。嗚呼傷哉!

  念其暴骨無主,將二童子持畚、鍤往瘞之,二童子有難色然。予曰:“噫!吾與爾猶彼也。”二童閔然涕下,請往。就其傍山麓為三坎,埋之。又以只雞、飯三盂,嗟吁涕洟而告之曰:

  “嗚呼傷哉!繄何人?繄何人?吾龍場驛丞余姚王守仁也。吾與爾皆中土之産。吾不知爾郡邑,爾烏乎來為茲山之鬼乎?古者重去其鄉,游宦不逾千里,吾以竄逐而來此,宜也。爾亦何辜乎?聞爾官,吏目耳,俸不能五斗,爾率妻子躬耕可有也,胡為乎以五斗而易爾七尺之軀?又不足,而益以爾子與仆乎?嗚呼傷哉!爾誠戀茲五斗而來,則宜欣然就道,胡為乎吾昨望見爾容蹙然,蓋不勝其憂者?夫衝冒霜露,扳援崖壁,行萬峰之頂,饑渴勞頓,筋骨疲憊,而又瘴癘侵其外,憂鬱攻其中,其能以無死乎?吾固知爾之必死,然不謂若是其速,又不謂爾子、爾仆亦遽然奄忽也。皆爾自取,謂之何哉!吾念爾三骨之無依而來瘞耳,乃使吾有無窮之愴也。嗚呼傷哉!縱不爾瘞,幽崖之狐成群,陰壑之虺如車輪,亦必能葬爾於腹,不致久暴露爾。爾既已無知,然吾何能為心乎?自吾去父母鄉國而來此,三年矣,歷瘴毒而茍能自全,以吾未嘗一日之慼慼也。今悲傷若此,是吾為爾者重,而自為者輕也,吾不宜復為爾悲矣。吾為爾歌,爾聽之!”

  歌曰:“連峰際天兮飛鳥不通,游子懷鄉兮莫知西東。莫知西東兮維天則同,異域殊方兮環海之中。達觀隨寓兮莫必予宮,魂兮魂兮無悲以恫。”

  又歌以慰之曰:“與爾皆鄉土之離兮,蠻之人言語不相知兮。性命不可期,吾茍死於茲兮,率爾子仆,來從予兮。吾與爾遨以嬉兮,驂紫彪而乘文螭兮,登望故鄉而噓唏兮。吾茍獲生歸兮,爾子、爾仆尚爾隨兮,無以無侶悲兮。道傍之冢纍纍兮,多中土之流離兮,相與呼嘯而徘徊兮。餐風飲露,無爾饑兮。朝友麋鹿,暮猿與棲兮。爾安爾居兮,無為厲於茲墟兮。”

  文案/策劃:李奕璇

  原畫:秦曉麗 王雨喬 白倩璇

  海報:林虎

[責任編輯:劉昌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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