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天坑“搜尋者”
一名天坑“搜尋者”在大新縣那嶺鄉隴玉村巴陵屯的燕窩天坑內仰望,陽光從天坑口直射,灑在天坑底部和他的身上,構成一幅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畫卷。
深邃的“大地之眼”,久久凝望蒼穹。
這個天坑是一個極為罕見的“坑中坑”。直徑200米、深約250米的大天坑,坑底植被繁茂,套着幽深的小天坑,游絲般的霧靄從坑口悠然飄起,神秘莫測。
“用時兩天,打了十幾個錨點,人一直懸空挂在單繩上,垂直的峭壁找不到落腳點。下降300多米仍未到達小天坑底部,探洞繩不夠用了,我們只好返回。”7月5日,伍紅鷹和幾位探險隊員碰頭,根據測量的數據以及視頻、照片,探討最近一次在百色市凌雲縣的天坑考察經歷。
伍紅鷹是一名電力技術員,更是資深的洞穴探險者。他憑藉超強的衛星影像識圖能力,在廣西發現、標注了近500處疑似天坑。這些天坑的坐標,均發給了中國地質科學院岩溶地質研究所天坑研究團隊,其中不少已得到專家驗證。
根據他提供的線索,岩溶所率科考隊2019年實地考察後,在百色發現了由19個天坑組成的那坡天坑群。這是我國境內繼廣西樂業大石圍天坑群、陜西漢中天坑群後,發現的又一世界級天坑群。
天坑,世界上最壯觀的喀斯特負地形地貌,十分吻合古人豐富的想象。
《山海經·大荒東經》記載:“東海之外有大壑。”《列子·湯問》:“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八紱九野之水,無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
千萬年來,地下河不斷沖刷、搬運崩塌的石塊,導致溶洞大廳塌陷,露出地表形成了天坑。
“這類地質遺跡很重要,卻是岩溶地貌學的‘新成員’。學者對天坑的系統研究,還不到20年。”岩溶所天坑研究團隊張遠海教授説,目前廣西確認的天坑數量達300多個,擁有世界最大規模天坑群,被譽為“世界天坑王國”“天坑博物館”。
一群洞穴探險愛好者,組成了廣西702洞穴探險隊。成立伊始,就在岩溶所地質專家、中外洞穴探險家的指導下,進行了嚴格規範的科學訓練。
“探險不是冒險。必須遵循科學,敬畏大自然、愛護大自然。”隊長陳立新經常告誡隊員們。
打釘、佈線、測量、拍攝、繪圖……20多年來,廣西乃至國內重要的天坑、洞穴科考活動,陳立新幾乎都受邀參與,多次擔任中外科考探險隊的中方隊長。
天坑的圍沿皆是懸崖峭壁,由於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與世隔絕,保留着豐富的遠古信息,為地質學、生物學、環境學、氣候學、水文學等眾多學科帶來新的研究方向。在天坑底部,往往具有和地表不同的小氣候,造就了與外界隔絕的獨特生物群落。
“沉寂的洞穴深處,有極為壯麗的鐘乳石奇觀,因為鮮有人類活動的打擾,生態得到了最好的保護。它們顯得那麼聖潔、瑰麗、莊嚴,令人心醉。”陳立新説起搜尋天坑的感受,語氣興奮,目光灼灼。
依靠探險隊員的全程保護,廣西師範大學植物學博士薛躍規探訪過一個天坑。垂降而下,滿目蘭花綻放,其中不乏小葉兜蘭等國家一級保護植物。“生長了幾百萬年,才演化成現在的植物群落,具有世界唯一性的天坑植被!”
在那坡縣一處天坑,探險隊發現約50米高、巨傘般的國家二級保護野生植物香木蓮;在德保縣的天坑地下河,發現了身體透明的魚類新物種“長肋原花鰍”……
“這些洞穴探險者充當了科考先鋒的角色,是科學工作者的得力助手。”張遠海&&,現代洞穴探險,屬於科學、探險、體育三位一體的戶外運動,並非散兵游勇式的“野路子”。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洞穴探險愛好者獲得專業培訓,成為科研人員的“千里眼”和“順風耳”。
作為702洞穴探險隊的“軍師”,伍紅鷹曾受邀參加全國洞穴大會作學術報告,介紹找“坑”經驗,受到中外專家學者的肯定。
從衛星影像搜尋,輕點鼠標,對準凌雲縣浩坤湖附近的群山,有一個橢圓的投影。“我們反復比對,認為這是一個新天坑。”伍紅鷹指着電腦對記者説,“經過一年多的追蹤,可以基本確定,周邊極可能存在一個大型天坑群。”
這又將是一個振奮人心的發現。(覃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