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保社工上門探望困境兒童。
社工與一位困境兒童談心。
社工和家長、孩子開展親子教育活動。
作為一名專職從事未成年人保護的社工,黃結笑的一天總是很忙碌:除了要在未成年人救助保護中心工作外,她還需日常入戶走訪,了解轄區內困境兒童活動組織、保障政策落實和排查兒童受侵害等情況。黃結笑説,未成年人保護社工不僅是信息收集員、政策宣講員,更是確保困境兒童權益保障政策在基層落地的重要隊伍之一,他們是家庭、學校之外離孩子最近的人,也是關愛困境兒童的關鍵一環。連日來,記者走進未成年人保護專職社工群體,了解他們鮮為人知的工作經歷。
當困境兒童的“媽媽”
4年照料無人撫養的四姐妹
黃結笑是廣州市啟創社工中心未成年人保護服務總主任,也是一名從事未成年人保護的專職社工。今年初,小紅(化名)與小麗(化名)因母親被公安機關拘留,她們及2位姐姐成了事實無人撫養兒童,到越秀區未成年人救助保護中心進行臨時監護。
實際上,早在2019年,黃結笑和同伴就接觸到了小紅家四姐妹,她們中最大的11歲,最小的不滿5歲。四姐妹的母親阿花(化名)在2019年因為容留別人吸毒被公安機關查處,從那時起黃結笑就和社工們開始為這四姐妹尋找新的監護人,當時只有她們舅舅願意暫時接納這幾個孩子,但舅舅家的經濟條件並不好,也沒有精力同時照顧4個孩子。
針對這一特殊情況,區民政局、區未保中心立即組織街道收集孩子親屬的親屬撫養能力、撫養意願等信息,將阿花的4名子女列入“重點關注”等級名單,並同步進行保障措施評估,確保對她們的管護無縫銜接。最終,四姐妹中年齡較小的兩個與舅舅一起生活,年齡較大的兩姐妹則每天由義工們接送上學、放學。而黃結笑除了要每週回訪幾個孩子外,還關心她們的生活和心理狀況,每次黃結笑到來,她們都像見到媽媽一樣開心,高興地擁上來喊着“媽媽”。
過去4年間,黃結笑像媽媽一樣關愛着這四姐妹。而今年初當她們的生母親再度因為同樣的原因被拘留時,她們舅舅卻不願再繼續照顧最小的姐妹倆。於是今年2月,當姐妹倆住進越秀區未成年人救助保護中心後,黃結笑和社工朱健斌就再也沒有閒下來,她們到了上幼兒園和小學的年齡,每天社工們除了要送她們上學、放學外,還要陪她們講故事、玩耍,吃飯,像媽媽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兩個小姑娘。
黃結笑幫助過的困境兒童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像小紅這樣父母因犯罪或被羈押而成為“事實孤兒”的未成年人。她介紹,如今廣州已經建立被羈押人員未成年人子女跟蹤保護制度,對被羈押人員有未成年子女的,街道、居委會會立即跟進,給予重點關注;對符合辦理低保手續或事實無人撫養的兒童,則及時提供相關信息給民政部門,未成年人救助保護中心也會啟動救助機制。
當“知心好友”、撐起“保護傘”
幫困境兒童打開心扉、遠離家暴
“我們的工作就是為困境兒童撐起‘保護傘’”。黃結笑説。2019年,越秀區未保中心建立伊始,黃結笑便收到了一起來自社區反饋的緊急個案:一名事實無人撫養兒童小麥(化名)因與監護人姑姑不和,經常夜不歸宿。街道社區多次約談監護人和孩子本人,但因小麥的不配合,幫扶介入常常無疾而終;黃結笑決定轉變工作思路,由“一本正經”的幫教變為“知心好友”的玩耍,在陪孩子一同繪畫、游戲的過程中,慢慢打開心扉,幫他把哀傷和不滿情緒發泄出來。同時,黃結笑還為小麥的姑姑做家庭監護指導,幫助她與小麥修復關係。在多方努力下,小麥於2021年9月重新返校學習,他把自己的故事寫成一篇“迷途少年成長記”的文章,獲得學校徵文一等獎。
此外,遭受家庭暴力的未成年人也是黃結笑經常幫助的一類困境兒童。今年2月,黃結笑收到一張觸目驚心的照片,一名8歲的小孩,渾身佈滿密密麻麻的傷痕,看著十分叫人心疼。這個小男孩名字叫小華(化名),上小學一年級,來自一個經濟困難的單親家庭,由爸爸獨自照顧。因為小華患有多動症,經常打擾其他同學上課,課間不時與同學發生矛盾,在學校裏受到不少投訴,所以小華的父親對兒子非常不滿,以至於經常對他進行家暴。
黃結笑了解情況後找到老師一起與家長溝通,針對孩子父親的行為進行嚴肅的家庭監護教育,並敦促他帶孩子到醫院接受及時評估就醫,在持續的藥物治療及行為訓練下,小華多動的情況有了明顯改善。而在社工介入後,相關部門向小華父親出具了家庭教育督促令,暫由孩子母親代為照顧。隨後,社工每週都會上門和小華聊天掌握他的情況。
黃結笑發現小華對音樂很敏感,因此鼓勵他加入“護苗聯盟”組織的口風琴樂團,小華第一節課還會忍不住在課室裏走動,到了第十節課時已經可以和小朋友們一樣專注上課了。經過多方長達半年的幫扶,他的生活終於恢復了平靜。
及時介入改變命運
幫困境兒童找到並融入“新家”
“家庭是孩子成長的重要環境,我們不會輕易建議剝奪孩子父母或親屬的監護權,還是想給他們一個和孩子好好相處的機會;但當孩子的權益受到侵害時,父母或親屬的監護權就要被剝奪,我們也需要陪伴孩子度過這個艱難的時期。”黃結笑説,在保護未成年人的過程中經常面臨“要不要繼續讓孩子和監護人一起生活”的糾結。如何幫困境兒童找到“新家”並融入,也是她常面臨的考驗。
小琳(化名)今年上初三,在她12歲前,父母因為疾病和車禍先後離世,小琳一直跟着姑姑生活。但過去幾年,她和姑姑的關係持續惡化,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處於青春期的小琳性格倔強,姑姑每次多説一句,她都要針鋒相對地頂回去。
負責對小琳進行救助的社工告訴記者,像小琳這樣的困境兒童,雖然物質生活條件沒有困難,但因為家庭出現重大變故,所以在所處困境程度中被評估為“差”,社工必須立即進行干預。而她和姑姑的不斷衝突也讓社工們察覺到繼續讓姑姑擔任監護人所存在的風險。社工們開始考慮為小琳尋找新的監護人以及新的寄養家庭。
隨後一段時間,小琳的情緒狀況仍在惡化,甚至出現了厭學情緒,晚上也經常徹夜不眠。社工們隨即四處了解小琳的親屬關係,最終,小琳的叔叔顧及她身世可憐,在社工們的反復勸説下,&&願意擔任小琳的監護人。
在小琳到叔叔家生活的前兩個月,社工們每天都會和她通電話,並定期上門探望她,告訴她遇到問題可以隨時向社工求助。
但小琳融入“新家”畢竟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有過心靈創傷的她性格敏感,多數時候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也不去上學,出現明顯抑鬱情緒。於是社工聯動社區、婦聯、學校召開協調會議,商討如何更好地關心小琳生活、就學、身心狀況,特別是心理健康情況,並鏈結專業心理諮詢師對她進行心理疏導。同時還組織同學陪她去看電影、逛街,經過大家幾個月的耐心開導,小琳的心結終於被打開,重新回到校園。為了讓小琳和叔叔更好地相處,社工們還專門讓她叔叔前去接受家庭教育,如今半年過去,小琳和叔叔相處得十分融洽,久違的笑容重新出現在這名花季少女的臉上。
像小琳這樣由未保社工在日常巡查中發現需要變更監護人,並尋找“新家”的案例不在少數。黃結笑&&:“很多時候,社工的及時介入可能會改變他們一生的命運。”
成立“護苗聯盟” 整合各方專業優勢守護未成年人
黃結笑介紹,2021年6月,《國務院未成年人保護工作領導小組關於加強未成年人保護工作的意見》&&,明確要求每個村(社區)至少設立一名兒童主任。至此,兒童主任開始全面推行。“兒童主任是一個新的崗位,沒有現成的經驗可以借鑒。定期隨訪監護情況較差、失學輟學、患病、殘疾等兒童,協助提供監護指導,摸查並上報兒童受侵害信息……這些都是兒童主任的職責。”她&&,我國已基本實現兒童主任村(社區)全覆蓋,但因為兒童主任屬於兼職,平時往往還有很多其他工作,涉及與兒童溝通、心理疏導、個案干預等相對專業的工作內容時難免會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而這時,作為社工機構的他們就可以發揮專業優勢。
黃結笑&&,未保社工聯合街道兒童督導員、社區兒童主任對轄區內留守未成年人、孤兒、事實無人撫養兒童、自身困境、安全困境等困境未成年人進行摸排登記,將全市處於困境的兒童由低至高依次分為3個級別。“我們會根據兒童基本生活保障、家庭監護狀況、家庭有沒有重大事件發生、兒童個人行為心理問題等維度將困境兒童的生活處境分為較好、一般、差三個等級。如果評級是‘差’,兒童主任和社工每週要上門關愛一次,評級是‘一般’的話,兒童主任和社工每個月上門關愛一次。”
黃結笑説,幫助未成年人的工作專業性強,但也十分瑣碎,必須保持高度耐心。每次工作中遇到困難時,黃結笑都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松懈,因為自己是在呵護“祖國的花朵”。3年來,她和團隊每年救助的未成年人個案達到80多例。“儘管我們做了很多工作,任務也很密集,但未成年人保護工作還任重道遠。”
她告訴記者,為持續加強未成年人權益保護,近年來在越秀區民政局指導下,越秀區未成年人救助保護中心廣泛發動律師行業、社工機構、教育文化機構、慈善會及多家行業龍頭,形成心理支持、素質教育、法律援助、社工服務等“4+N”資源體系,成立了“護苗聯盟”。僅今年暑假期間,“護苗聯盟”就聯結各方社會資源開展社會服務158場,服務未成年人1334人次。“社工站和社工就是街道民政工作的補充和延伸,每個未成年人都應該在陽光下茁壯成長,未保社工將繼續充分調動各方力量,為守護孩子們快樂、健康成長築起牢固防線。”黃結笑説。記者 肖歡歡 實習生 祝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