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福州9月1日電 題：下黨見聞：一個昔日閉塞山鄉的變遷
新華社記者
壽寧縣下黨鄉位于福建東部山區，雖然公路已修得寬敞平整，但從寧德市區開車到這個山鄉還要走兩個多小時的高速公路和山間省道。
直到上世紀80年代，這裏還不通公路。因為地處偏遠，下黨鄉被稱為壽寧的“西伯利亞”，很少人到這裏來。當地老百姓怕生病，甚至怕養肥豬，因為擔心抬不出山。
這是2022年6月24日拍攝的下黨村一角（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周義 攝
記者到下黨鄉下黨村時，已近黃昏。在鬱鬱蔥蔥的群山環抱中，沿山而建的明清古民居、溪流上的廊橋和通村公路都亮起燈光。村口停著很多車。慕名到這個中國鄉村旅遊示范村的除了遊客，還有來調研的幹部和學者。
在下黨村新區主街的一家重慶火鍋店裏，記者見到三名北京來的經濟學博士生。他們利用暑期下鄉“蹲點”，與村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即將結束兩個月的實踐，寄宿家庭主人王燦林為他們送行。
年過五旬的王燦林是一個普通農民，但卻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像大城市裏的職業經理人一樣滿。他的正式工作是給鄉政府開車，今年又承包了一個葡萄園，開了一家火鍋店，還擔任村裏的網格長。
博士生們給他算了一筆賬，他這家火鍋店生意好的時候一天流水能有千把塊錢，葡萄園項目順利的話一年也能賺幾萬元。“現在非常忙，但生意前景都不錯，為了供孩子讀書，我累一點也值得。”王燦林説。
西方經濟學無法解釋的成就
下黨鄉曾經是個“五無鄉”——無公路、無自來水、無照明電、無財政收入、無政府辦公場所。全鄉貧困率在70%以上，是福建最貧困的地方之一。上世紀90年代，下黨通了公路，建了水電站，村民靠種香菇、外出打工逐步走出赤貧。
更顯著的變化發生在黨的十八大以後。在全國脫貧攻堅戰中，下黨鄉依托綠水青山和紅色資源，發展茶産業和旅遊業，成立茶葉種植合作社，依靠互聯網推廣定制茶園，修繕古村落發展“民宿+農家樂”經濟，多措並舉實現了脫貧。
2022年6月22日，遊客在下黨村參觀遊覽。2021年，下黨村實現旅遊綜合收入約5000萬元。新華社記者 周義 攝
“我們的思路就是‘靠山吃山、唱好山歌’。”下黨鄉黨委書記項忠紅説。現在，全鄉農民每人平均可支配收入已超過2萬元，較上世紀80年代末增長百倍。
“這樣一個不具交通和土地優勢的偏遠山鄉在過去30多年裏發生的變化是無法用西方經濟學解釋的。”寄宿在王燦林家的中國人民大學區域經濟學博士生王洋志説，下黨鄉的變化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力量。
這一制度的最大優勢是中國共産黨的領導。黨的領導下，過去10年，中國打贏脫貧攻堅戰，近1億農村貧困人口現行標準下擺脫絕對貧困。下黨鄉被認為是中國反貧困鬥爭的一個樣本，很多人來調研減貧經驗，一些國際會議也選在這裏召開。
消除絕對貧困後，中國正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項忠紅説，在鄉村振興中，黨員要繼續“走前頭、當先鋒、做示范”，帶頭提升能力素質、帶頭領辦産業項目、帶頭聯戶幫扶帶富。
王燦林的葡萄園也是一個“幫扶項目”。他承包下30畝園地後，帶上村裏三個低保戶和喪失部分勞動能力的村民共同打理。他們參與松土、除草、打藥等，一天也能獲得200元收入。“我自己賺不賺錢沒關係，但要給有困難的人有工打。”王燦林説。
鄉村振興新地標
中國人民大學人口、資源與環境經濟學博士生方丹陽説，他們下鄉的兩個月看到，鄉黨委和政府辦公樓幾乎每晚都燈火通明，他們也經常晚上跟著書記一起去看項目，所有人都為了建設更好的下黨埋頭苦幹。
項忠紅説，隨著鄉村振興的推進，下黨鄉正迎來難得的發展機遇，幹部和老百姓身上都有使不完的勁兒。
年過六旬的王明壽是革命烈士後代，也是一名黨員。2015年，他返鄉看到不少遊客因為沒地方吃飯只能衝泡麵，于是在祖宅厝基上開了家餐館，取名“百口食堂”。
“一開始所有人都不敢做，我也沒經驗，是硬著頭皮上，先幹起來再説。”王明壽説，第一年經營還虧了本，不過這幾年生意越來越好，去年雖然受疫情影響，但純收入也有20多萬元。
“百口食堂”所在的下黨村古村落被完整地保留下來，開起了茶館、畫室、手工坊和民宿，不少地標成了網紅打卡點。據當地政府統計，2016年以來下黨鄉接待遊客超過120萬人次，旅遊綜合收入近1億元。
2022年6月23日，吳祥芳在下黨村下黨畫苑擺放畫作。吳祥芳從外地來到下黨村創業，她的作品主要描繪下黨村的發展變化，經營的畫苑年營收超過10萬元。新華社記者 周義 攝
有些人來了後選擇留下，成為下黨鄉的“新村民”。
“2020年我們到這裏創業，創辦了‘凰三公’抖音號，為當地農産品直播帶貨。”“新村民”夏美雄説，直播帶貨賣的是金線蓮、茶葉等下黨鄉農特産品，2021年銷售額達170多萬元。夏美雄和他的創業夥伴們還開了凰三公餐館和初心茶樓。
“90”後葉立城是“新村民”中的文創工作者。他留下後開了家非遺傳習所，潛心鑽研壽寧縣獨有的烏金紫砂陶制作技藝，並把這個融合篆刻文化、書法藝術、陶瓷工藝的傳統技藝介紹給更多的人。
過去“地僻人難到”的下黨鄉如今已有多條出鄉公路，一條通往浙江省慶元縣的跨省公路正在建設中。項忠紅説，這條路通了後將進一步提升下黨鄉的區域輻射力。下黨，曾因路致貧，也將因路而興。
“每一天早上伴隨著日出，下黨都讓我們眼前一亮。”方丹陽説。（記者許林貴、孟娜、徐瑞青、鄭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