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顧方舟雕像揭幕儀式在北京協和醫學院舉行,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院校長王辰和顧方舟的女兒顧曉曼共同為雕像揭幕。一位被稱為“糖丸爺爺”的科學家,以這種特殊的方式重“回”協和。
2019年9月29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勳章和國家榮譽稱號頒授儀式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金色大廳隆重舉行。顧方舟被授予“人民科學家”國家榮譽稱號,妻子李以莞替他領回了勳章和證書。
顧方舟(上圖,資料照片。新華社發),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原院校長,著名的醫學科學家、病毒學家、醫學教育家。他在中國首次分離出脊髓灰質炎病毒,成功研製出首批脊髓灰質炎活疫苗和脊髓灰質炎糖丸疫苗,為我國消滅脊髓灰質炎作出巨大貢獻,被譽為“中國脊髓灰質炎疫苗之父”。2019年1月2日,顧方舟平靜地離開人世,享年92歲。
走活疫苗技術路線
脊髓灰質炎又稱小兒麻痹症,是一種嚴重威脅兒童健康的急性傳染病。20世紀50年代,脊髓灰質炎在我國多地流行。
1957年,31歲的顧方舟臨危受命,帶領研究小組調查了部分地區脊髓灰質炎患者的糞便標本後,從中分離出脊髓灰質炎病毒且成功定型。這是我國首次用猴腎組織培養技術分離出病毒,用病原學和血清學方法證明了Ⅰ型為主的脊灰流行,為控制脊髓灰質炎傳播提供了流行病學資料。
1959年,顧方舟前往蘇聯考察脊灰疫苗情況時發現,“死”“活”疫苗兩派各持己見,爭執不下。死疫苗安全、低效且價格昂貴;活疫苗便宜、高效,但安全性還需要研究。中國究竟選擇哪一條技術路線,沒有人能解答。
顧方舟充分考慮國情國力,果斷提出建議:我國要走活疫苗路線。1959年12月經原衞生部批准,我國成立脊灰活疫苗研究協作組,顧方舟擔任組長,進行脊髓灰質炎疫苗的研究工作。
早在1958年,我國就決定在雲南昆明郊區建立猿猴實驗站。1959年1月,正在籌建的猿猴實驗站改名為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生物學研究所,以此作為我國脊灰疫苗生産基地。
1964年,顧方舟舉家遷居昆明。他下定決心,就在昆明紮下去,為這個事業幹一輩子。顧方舟曾回憶:“那時候我們沒有房子,住都沒地方住,真是太艱苦了,可是大家在那個時候確實是勒緊了褲帶,咬緊了牙關幹。”
自己先試用疫苗
顧方舟制訂了兩步研究計劃:動物試驗和臨床試驗。在動物試驗通過後,進入了更為關鍵的臨床試驗階段。然而,誰來第一個做人體試驗呢?
顧方舟決定,自己先試用疫苗。冒着可能癱瘓的風險,他喝下了一小瓶疫苗溶液。一週過後,生命體徵平穩,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然而,顧方舟面臨着一個更大的難題:大多數成人本身就對脊灰病毒有免疫力,必須證明疫苗對小孩也安全才行。那麼,到哪尋找學齡前兒童呢?誰願意拿自己的孩子做試驗呢?
“我是組長,我帶頭。”顧方舟抱來他當時唯一的孩子。“我們家小東不到1歲,符合條件算一個,你們還有誰願意參加?”後來,實驗室同事的五六個孩子都參加了這個試驗,人數很快就湊齊了。
經歷了漫長的一個月,孩子們生命體徵正常,Ⅰ期臨床試驗順利通過。1960年,2000人份疫苗在北京投放。Ⅱ期臨床試驗結果表明,疫苗安全有效。隨後,顧方舟將受測人群從2000人擴大到450萬人,在北京、天津、上海、青島、瀋陽等大城市展開了Ⅲ期臨床試驗,獲得成功。
1960年12月,首批500萬人份疫苗在全國11個城市推廣,很快遏制了疾病蔓延的形勢。投放疫苗的城市,流行高峰紛紛削減。
從液體疫苗到糖丸
面對逐漸好轉的疫情,顧方舟絲毫沒有松懈。當時,液體減毒活疫苗需要低溫保存運輸,不利於大規模推廣。服用時,小孩還不願意吃。
怎樣才能製造出既方便運輸、又讓小孩愛吃的疫苗呢?顧方舟突發靈感:為什麼不能把疫苗做成固體糖丸呢?經過一年多的研究測試,顧方舟終於成功研製出了糖丸疫苗。糖丸疫苗是液體疫苗的升級版:在保存了活疫苗效力的前提下,大大延長了保存期。
隨着糖丸疫苗大規模生産,我國進入全面控制脊髓灰質炎流行的歷史階段。1975年,顧方舟團隊又開始研製三價混合型糖丸疫苗。1985年,終於探索出了最佳配比方案,三價糖丸疫苗研製成功。1986年,三價糖丸疫苗在全國推廣使用,為徹底消滅脊髓灰質炎提供了有力武器。
1990年,全國消滅脊髓灰質炎規劃開始實施,此後幾年病例數逐年快速下降。2000年,“中國消滅脊髓灰質炎證實報告簽字儀式”在原衞生部舉行,74歲的顧方舟作為代表鄭重簽名,標誌着我國成為無脊髓灰質炎國家。
顧方舟一路艱辛跋涉,從未居功自傲。在顧方舟的遺體告別儀式上,門口懸挂着一副輓聯:“為一大事來鞠躬盡瘁,做一大事去澤被子孫”。這是顧方舟一生的寫照。
一顆小小的糖丸,護佑着億萬兒童的健康。顧方舟窮畢生之力,為我國消滅脊髓灰質炎工作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也在我國公共衞生史上樹立了一座永恒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