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9月20日電 9月20日,《新華每日電訊》發表題為《西津渡往事》的報道。
長江與京杭大運河十字交匯處南岸,有座城市叫鎮江。唐朝時期,鎮江所在地還是長江入海口,設立節度使時用“鎮海”之號。五代以降,長江入海口逐漸東移,宋朝時江面闊20餘里,但距海已遠,“鎮海軍”因此變成了“鎮江軍”,宋徽宗下旨“升潤州為鎮江府”。這就是“鎮江”得名之由來。
鎮江西津渡,背依蒜山、&&山,東部有象山、焦山為屏障,擋住洶湧的海潮江濤,從三國到清朝中後期,這裡岸線穩定,一直是“舟楫如蟻,帆檣如雲”的天然港灣。
歲月悠悠,千帆過盡。清朝中葉起,長江鎮江段不斷南淤北坍,岸線逐漸向北延伸,渡口功能持續弱化。2003年底,鎮江連接渡口的滬寧線市區鐵路停止運行,這裡便不再為“渡”。後人只能來此吊古尋幽,回味往事。
古渡西津
作為鎮江“水上門戶”,西津渡附近曾長期是岸線穩定的天然港灣。三國至南北朝,這裡成了江防要地。
三國時期,這裡駐紮過孫權的東吳水師。西津渡臨江有一石叫蒜山,元代人編寫的《至順鎮江志》説“山生澤蒜,因以為名”。據説周瑜、孔明曾會於此,共商抗曹大計,二人不謀而合定下“火攻”之計,成為三國演義中的一出大戲,為後人津津樂道,故蒜山又稱“算山”。關於這個橋段,唐人陸龜蒙還寫了一首《算山》:“水繞蒼山固護來,當時盤踞實雄才。周郎計策清宵定,曹氏樓船白晝灰。”但在他的詩中,沒有諸葛亮的戲份。
蒜山雖小,卻幾度見識叱吒風雲。東晉隆安五年(401年),農民起義軍領袖孫恩率領“戰士十萬,樓船千艘”,由海入江,直抵蒜山下,控制西津渡口,欲圍攻晉都建業(今南京)。朝野震動,急調劉裕的北府兵前往抵禦。孫恩軍立足未穩,劉裕的8000北府兵已如神兵天降,大敗孫恩。
揮師北伐、擊楫中流的祖逖,也是從這裡渡江的。西晉末年發生八王之亂,晉朝在北方已失去勢力,駐守在建業的瑯琊王司馬睿還保存着相當兵力。祖逖帶着幾百戶族人輾轉來到京口,幾次赴建業向司馬睿請兵北伐,但司馬睿無意收復失地,僅撥給祖逖有限的糧餉給養,象徵性地支持北伐。
祖逖返回京口,率部橫渡長江。據房玄齡等《晉書·祖逖傳》記載,“仍將本流徙部曲百餘家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辭色壯烈、眾皆慨嘆。”
隋煬帝修建大運河之後,西津渡的位置更加重要。西津渡在唐時稱蒜山渡、金陵渡,與江北岸瓜州渡相對,為南北交通要津。684年,唐高宗駕崩後,皇后武則天臨朝稱帝,徐敬業、駱賓王等在揚州起兵反抗,兵敗後渡江“奔潤州,潛蒜山下”。
西津渡之名始於北宋,其時北固山下有甘露渡,西津渡在甘露渡之西,也在鎮江城的西面,故稱“西津渡”,並一直沿用至今。宋徽宗曾經到西津渡視察。到了南宋,這裡成了抗金前線,韓世忠曾駐兵蒜山抵禦金兵南侵。
人來人往,渡口逐漸形成街市。六朝以來,岸邊慢慢形成西津渡古街。北宋時期,西津渡已成為一個相當規模的集市——江口鎮。南北商旅,多經此&&。只是隨着江海河岸的演變,西津渡的渡口功能喪失,演化成一條古街,當年的西津古渡現在離江岸足有300米遠。
如今的西津渡古街區,有一處用玻璃罩罩住的“一眼看千年”考古探溝,直觀展示古街的歷史文化堆積層。第一層是清代路基,大約建於清朝光緒年間,當時路面為中鋪石條,兩邊鋪以塊石;第二層路面主體為橫向鋪磚,旁邊磚砌路牙,是明代燒制的青石小磚;第三、四層路面均為碎石夾夯土鋪設,考古分析這一層不晚於唐代;第五層路面為土路,內含早期磚瓦及夾砂陶片,形成年代可能在唐以前;最下面一層是山體岩面,但明顯經過人工打鑿。
一眼看千年,俯視這個小小的考古探溝,記者恍惚有穿越之感。起身環顧四週,又因看見不同風格的建築而有不知身在何處之感——這裡不僅有北方的四合院、江南的騎樓結構、上海的里弄胡同,甚至還有哥特式、東印度式等異域建築。
江蘇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高逸凡説,西津渡街區裏無論建築、宗教、文化還是民俗風物,都因渡而生、靠江而興,並逐漸融合、協調。不足千米的古街上,有國家級文保單位昭關石塔,是藏傳佛教式樣;石塔南面有觀音洞,最早是浙江定海人帶來的供奉;鐵柱宮供奉的則是江西人信仰的道教許遜真人;200米開外的都天行宮,供奉着江淮運河沿線信仰的張巡。
南來北往的商旅,説着南腔北調的話。他們登船之前,會求個保祐,下船之後,想報個平安。信佛的人尋寺院,信教的人去道觀,他們在西津渡各有所需,也都能如願。
文人墨客
西津渡蒜山游園京江亭側的水池中,有一白玉塑像亭亭玉立,她就是鎮江才女杜秋娘。
在唐樂府中,一曲《金縷衣》經常被人吟唱:“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據説唐朝的鎮海節度使、潤州刺史李锜酷愛此詩,常命侍妾杜秋娘在酒宴上演唱。歌詞的作者已不可考,故多署名“無名氏”。鎮江人認為,作者或是潤州才女杜秋娘,最起碼,這首詩因為杜秋娘而名動天下,流傳至今。杜牧的《杜秋娘詩》進一步為其揚名:“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間杜秋者,不勞朱粉施。”
李白、孟浩然、王安石、陸游等人,曾在西津渡古街最西端的玉山大碼頭候船過江,留下不少動人詩篇。唐代詩人張祜思愁萬緒,在此寫下《題金陵津渡》:“金陵津渡小山樓,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裏,兩三星火是瓜洲。”
這是一首題壁詩,當初題寫在西津渡(唐時稱金陵渡)某座小樓的墻壁上。與張繼的《楓橋夜泊》同寫“客愁”,各有妙境,只是《題金陵津渡》少了那聲催人心魂的“夜半鐘聲”。如今,&&山下、待渡亭旁,矗立的正是張祜塑像。
“偷得浮生半日閒”,經常被人拿來調侃、安慰自己。這句話的作者乃唐代詩人李涉,他與西津渡也有交集。李涉在唐憲宗時曾任太子通事舍人,後被貶為峽州(今湖北宜昌)司倉參軍,十年後遇赦放還,即將復歸洛陽。他漫游吳越到鎮江鶴林寺與高僧閒聊,無意中解開了苦悶的心結,於是欣然題詩於寺院墻壁之上:“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
可以想見,當他從西津渡北上時,內心應該是非常歡愉的。
西津渡東側的北固山又被稱為“宋詞第一山”。原鎮江市文化局副局長王玉國説,文人墨客經由西津渡南渡北歸,或因燈火闌珊,或因風雨阻隔,停泊待渡,多會在鎮江盤桓數日。北固山距西津渡不遠,山下有江船停泊的港灣,其前峰的鐵甕城還是歷代郡、州、道、府治所所在,更容易成為文人抒情的好對象。譬如王灣的《次北固山下》:“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鄉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
宦海沉浮的蘇軾曾十多次經西津渡往返、停留鎮江,與金山寺僧人佛印相交甚厚。他在寫給佛印的詩裏寫道:“問我此生何所歸,笑指浮休百年宅。蒜山幸有閒田地,招此無家一房客。”東坡先生當時似乎打算在蒜山長期居住,但身不由己的他,也可能只是與佛印開玩笑而已。
“京口瓜洲一水間,鍾山只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王安石的《泊船瓜洲》更是赫赫有名。只是,他經西津渡北上停泊的瓜洲,在清光緒年間已全部沉入江中,島上的亭&樓閣、城垣街道等所有建築,均一同付諸東流。
文人墨客興之所至,怎能少得了美酒相伴?西津渡上空,一直酒香濃郁。
原鎮江古城考古研究所所長劉建國在《守望天下第一江山》一書中寫道:鎮江的釀酒業古來十分發達,聞名於世。到了宋代,鎮江更是盛産名酒,其所錄者即有十多種。各式酒中,又以“第一江山”最為名貴,它“不酤於市,但充饋送之用”,是當時的高檔禮品。其時,鎮江城內外酒店林立,稱謂有酒庫、酒務、酒樓,多集釀造、儲存及銷售於一體。
考古曾多次出土與宋時鎮江酒業相關的文物,比如,有“鎮江府水軍酒庫”的銘文銅鏡。1997年,出土一件寫有“花露”字樣的石灰封壇蓋,原壇當是酒罈,“花露”則是酒名。
李白曾寫下“南國新豐酒,東山小妓歌。對君君不樂,花月奈愁何”的詩句。好奇的陸游路過鎮江時,還專門到丹陽考證,他認為李白的“南國新豐酒”以及唐詩“再入新豐市,猶聞舊酒香”,所指就是丹陽的新豐美酒。考察完畢,陸游心滿意足地從西津渡北上瓜洲。
文人墨客,閒時就是如此好玩。
衣冠南渡
歷史很少風花雪月,更多刀光劍影。
每當中原戰事連綿之時,鎮江因其獨特的交通位置,成為移民南下逃生的重要通道和落腳之地。歷史上鎮江曾多次大規模接納中原移民,如兩晉時的“永嘉南渡”,因北方社會動蕩不安,士族和百姓大量南遷。據《晉書》記載,“洛陽傾覆,中州士女避亂江左者十六、七”。這是有史以來中原漢人第一次大規模南遷。兩宋之交,又出現全國性的移民潮,“高宗南渡,民之從者如市”,“淮人多避地京口”。移民們從瓜州上船逃至江南,多從西津渡登岸。
鎮江有“南徐州”的稱謂,就是中原漢人南遷的一個明顯佐證。史書記載,東晉僑置徐州於京口城,南朝宋改稱南徐。《宋書·州郡志一》記載:“武帝永初二年,加徐州曰南徐,而淮北但曰徐。文帝元嘉八年,更以江北為南兗州,江南為南徐州,治京口。”唐王昌齡《客廣陵》詩“樓頭廣陵近,九月在南徐”中的南徐,即指鎮江。
衣冠南渡後改地名的不僅“南徐”一地。據《南齊書》《梁書》等記載,蕭氏原籍為蘭陵(今山東境內),東晉初年南渡江南,在武進縣界僑置蘭陵郡,後南朝宋改稱南蘭陵,蕭氏遂為南蘭陵人。
兩次衣冠南渡後,他們的後人在江南逐漸枝繁葉茂。記者特意走訪了丹陽市訪仙鎮蕭家村蕭氏宗祠。蕭家村黨委副書記蕭五義説,蕭氏宗祠是紀念南朝齊高帝蕭道成、梁武帝蕭衍後裔的宗祠,蕭家村除了外來的媳婦,全部姓蕭,都是蕭家後人。
東晉大興元年,漢相蕭何二十代孫蕭整為避戰亂,由山東蘭陵遷於南蘭陵城定居。479年到557年,先後有15位蕭氏皇帝輪流登場,締造了有名的齊梁王朝。所以,蕭氏宗祠大門上的楹聯是“蘭陵第一,漢弼無雙”。祠堂的師儉堂挂有三祖畫像,居中者為蕭何,兩側是蕭道成和蕭衍,楹聯驕傲地寫着“漢代忠臣裔,齊梁帝子家”。
建炎南渡,更是給鎮江帶來了天下第一大姓——趙。位於鎮江市大港新區的蕎麥山北麓,有一趙子禠墓,墓碑碑文是“大宋朝散大夫諱子禠志南趙公之墓”。
趙子禠,北宋太祖趙匡胤六世孫,根據鎮江市《大港鎮志》記載:趙子禠,字志南。靖康末年(1126年)為避金人之亂,攜帶部分皇族和侍從隨南宋皇室南渡金陵,後又遷居京口(今鎮江)。建炎三年(1129年)遷居大港,成為大港趙姓始祖。
鎮江新區大港歷史文化研究會副會長趙金柏説,趙子禠是趙匡胤的六世孫,趙構則是趙光義的六世孫,兩人是平輩。在金兵的追擊下,趙構慌慌張張從揚州經瓜洲抵達鎮江府,很快又逃至杭州“臨安”,但趙子禠不再繼續南遷,寧願身處抗金前線的鎮江。
趙子禠作為皇室宗親,經歷了失國喪邦之痛,臨終前最掛念的是故國家園,是故鄉的親人,是埋在故土的列祖列宗。因此,趙子禠死後,家族一反墓瑩坐北朝南的風俗,安排大港趙氏墓葬群坐南朝北,以便讓墓主人遠眺中原。
衣冠,代表縉紳、士大夫,又借指文明禮教。衣冠南渡,泛指中原文明大規模轉移到南方。中國原來的文化中心、經濟中心在中原地帶,兩次衣冠南渡,雖然充滿了血淚、屈辱,付出了巨大犧牲,客觀上卻促進了長江中下游的經濟發展,為江南一帶以及整個南方的大開發奠定了基礎。
西津渡為衣冠南渡提供了一條通道。
海國圖志
長江從來不是一條溫順的河,更別説長期地處江海交匯處的鎮江段。
隋唐以前,鎮江江面寬40多裏。唐代詩人孟浩然就留下了“江風白浪起,愁煞渡頭人”的詩句。風起浪涌之時,船工和渡客的呼救之聲,格外驚心動魄。
據史書記載,唐天寶十年(751年),一次就有數十艘渡船沉沒。南宋紹興六年(1136年),一艘渡船離岸不久即遇上風浪,連艄公在內的46名渡客無一生還。明萬曆十年(1582年)的一陣狂風,竟摧毀了千余艘漕船和民船。
由於西津渡特殊的交通位置和軍事價值,加強安全管理顯得尤其重要。王玉國説,南宋朝廷將鎮江視為漕運咽喉,當時的鎮江郡守蔡洸在西津渡創設了救生會,並造五艘大船投入渡江運營。祝瑞洪所著《中國古代長江救生源流考》一書指出,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京口15人捐資,在西津渡觀音閣成立“京口救生會”。
清雍正年間,丹徒縣知縣馮咏寫下《京口救生會敘》,記錄了京口救生會的義舉:“……值江上大風,舟覆,令小船鹹出江爭救,救活一人,給白金一兩,資其行李而送之;死者,置棺斂焉,葬之於簰灣義冢,人莫不義其舉……”
救生會,能救一人是一人,然不能救所有待救之人。此事與林則徐和魏源的西津渡之約,亦有相倣之處——所謂“世事我曾努力,成敗不必在我”。在王玉國編撰的《鎮江大運河遺産調查與研究》一書中,記載了這段往事。
林則徐是中國近代史上“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1839年,林則徐受命在廣州禁煙,大長中國人志氣。他預見中英戰爭不可避免,便派人四處收集外國人出版的報刊,以了解世界政治、經濟、軍事、科技等方面的情況,同時招募曾在美國留學的歸國華僑編輯成《四洲志》一書,旨在介紹外國情況,警示國人。
1841年,林則徐淪為清鴉片戰爭失敗的替罪羊,被革職後流放新疆伊犁。他攜眷屬北上途徑鎮江時,特邀寓居揚州的魏源到鎮江相會。見面後,林則徐把自己多年積累的《四洲志》交給魏源,希望他撰寫一部《海國圖志》,以喚醒國民,救民族於危亡。
魏源此前也有志於這方面的著述,於是欣然接受了林則徐的囑託。在鎮江分手時,魏源有《江口晤林少穆制府》詩二首,記述了這次會面經過。林、魏二人走過西津渡老街時,他們的腳步和其他人一樣,細碎、輕微,但他們的約定,最終攪散了遮蔽當時中國人視野的迷霧。
根據林則徐提供的資料,再加上自己的研究,魏源辛勤編撰,於1842年完成了50卷本的《海國圖志》。“師夷長技以制夷”,《海國圖志》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部提倡向西方學習的專著。
王玉國説,《海國圖志》對後世産生了巨大影響,洋務派受此書 啟發,辦起了中國近代軍事工業和民用工業。梁啟超在《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中説:“《海國圖志》之論,實支配百年來之人心,直至今日猶未脫離凈盡,則其在中國歷史上關係不得謂細也。”
後世有人評價,林則徐和魏源是清朝最早的盜火者,《海國圖志》則是漫漫長夜裏出現的第一支火把。而西津渡,有幸見證了其中的精彩片段。
不再為渡
歷史賦予了西津渡太多內涵,但今天西津渡古街區所開發的層次、所展示的內容,還顯得遠遠不夠。
記者曾獨自在古街區穿行三四圈,仍難覓西津渡獨特韻味——除了地名與一些建築無法替代,其他所見,多是尋常景區的套路展示。關於林則徐和魏源的故事,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關於衣冠南渡,也難尋只言片語。
西津古渡社區黨委副書記華夢瑩説,西津渡古街區10多年前才開始對外開放,當時沒什麼游客,商家提供的服務以吃飯住宿為主。“現在游客明顯多了,即使周一到周五,都有外地游客甚至國外游客前來,商家提供的服務也豐富多彩起來。”
“我剛才在街上轉了幾圈,發現商家賣的旅游産品,跟其他景區沒多大區別,沒有西津渡的特色。”記者忍不住打斷,當然也知道,這並不是社區所能左右的。
“橫向比,可能還沒什麼特色,但縱向比,要比以前好了很多。”華夢瑩説。
的確,西津渡存在了千餘年,而對西津渡歷史價值的再挖掘才剛剛開始,人們需要繼續從故紙堆裏、考古坑內、歷史遺存中,發現更多精彩往事。
王敏松,原西津渡文化旅游有限責任公司總工程師,參與了西津渡古街區的修繕、建設全過程。“1999年以前,這裡全是民居、工廠,是當時鎮江環境最差的街區。比如,原英租界工部局舊址(俗稱巡捕房),這棟三層大樓建於光緒十六年,是近代鎮江英租界留下的歷史遺存。修繕前為鎮江市煤機廠宿舍,建築外墻、樓面、地面、屋面均已腐爛損毀破漏嚴重,還住着二三十戶居民,周邊與棚戶區住宅雜處,道路不通,存在嚴重安全隱患。”王敏松説,根據建築物的實際情況,設計公司對原建築進行了勘察、測繪和攝影,提出修繕方案。鎮江市文物局、西津渡公司組織有關文物、考古、建設等專家,對修繕方案進行評估、論證。
以原英租界工部局舊址為代表,本世紀初的十多年,西津渡完成各類建築修繕保護20萬平方米,其中西津渡街區約10萬平方米。
2022年,王敏松參與編撰的《西津圖譜》四卷本出版,全書150余萬字,1200多張圖片和圖紙,全方位記錄了西津渡歷史文化街區包括文物建築在內的各類建築保護成果,堪稱西津渡的建築文化史、修繕技術志、建築維護工具書。
擁有厚重歷史的西津渡,正努力重新煥發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