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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飛之城”背後那些鮮為人知的故事

  遷徙經過主城的鳳頭蜂鷹。(攝於2022年5月)通訊員 柴鑒雲 攝/視覺重慶

  鳳頭蜂鷹(資料圖片)

  遷徙經過主城的老鷹,拍攝於鴻恩寺森林公園。(本版圖片除署名外均由通訊員張天星攝/視覺重慶)

  短趾雕 通訊員 馬凱渝 攝/視覺重慶

  烏雕

  3月28日,市觀鳥協會成員正在大渡口茄子溪大濱路長江邊拍攝彩鷸。(市觀鳥協會供圖)

  飛越重慶的猛禽以日行性猛禽為主,近幾年被觀測到的猛禽種類有30余種,種數約佔全國猛禽種數的45%,按類別可分為鷹形目、隼形目、鸮形目等

  每年3月中下旬,從南方越冬地北遷的候鳥陸續抵達重慶,最終飛往位於我國東北以及蒙古、俄羅斯、日本等國的繁殖地。

  猛禽,是這些飛鳥中最特殊的一類,它們大多處於食物鏈頂端,以捕食其他動物為生。

  來自市觀鳥協會的數據顯示:每年遷飛季節,都有30余種、數以萬計的猛禽從重慶主城掠過。在2021年舉行的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大會上,重慶作為亞洲乃至全球猛禽遷徙通道中唯一的特大城市,引發眾多與會嘉賓關注,並被首次冠以“鷹飛之城”的稱號。

  重慶既是“鷹飛之城”,也是觀測猛禽勝地。這段時間,南山大金鷹觀景&&,每天都會聚集一大波觀鳥、拍鳥愛好者,他們架着“長槍短炮”,用鏡頭追逐城市上空翱翔的飛鳥;更有成群結隊的猛禽愛好者,穿梭於城市與山野間,記錄猛禽遷飛情況,聯合相關部門開展愛鳥護飛行動。

  4月1日是國際愛鳥日,本週是重慶愛鳥周,記者採訪了多名專家和猛禽愛好者,從他們的講述中探尋“鷹飛之城”背後的故事。

  天&“拍客”

  記錄猛禽與城市的合影

  “啪啪啪”,站在渝中區恒大名都頂樓天&上,重慶鳥類攝影發燒友孫雨辰手持單反,不停按動快門。鏡頭方向,有着重慶第一高樓之稱的陸海國際中心聳入雲霄,幾隻烏雕張開雙翼,正朝着大廈滑翔。在雕群俯衝的瞬間,孫雨辰定格下一張張烏雕與城市的合影。

  “天氣晴好時,經常能看見成群結隊的猛禽在主城上空盤旋。”孫雨辰從事平面設計工作,2016年被朋友“忽悠”愛上了觀鳥,8年來一共拍攝了4萬多張猛禽與城市的合影。

  從2013年起,市觀鳥協會開始對飛越重慶上空的猛禽進行系統性監測,陸續在主城“四山”範圍內建立起22個觀測點,主要分佈在猛禽盤踞的狹窄水道、山脈附近。每年遷飛季,都有大批猛禽愛好者前往觀測點拍攝,統計每年過境的猛禽種類、數量等。

  五六年前,孫雨辰跟着一幫朋友到縉雲山上觀測猛禽,一道身影迎風飛來,竟像直升機一樣發出嗡嗡的轟鳴。她循聲望去,一隻翼展超過1.5米的大雕正穩穩地懸停在半空,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們,仿佛在審視這群擅闖領地的“不速之客”。

  四目相對時,孫雨辰迅速摁動快門,用鏡頭定格下它威嚴、犀利的眼神。

  這次經歷,讓孫雨辰對猛禽産生了極大興趣。此後,每年遷飛季節,她都會跟隨觀測猛禽隊伍翻越城市脊梁,頻繁出現在各個監測點,還會選擇在高樓雲端拍攝猛禽的一舉一動。

  一次,孫雨辰和一群拍友在一處高樓天&拍攝WFC城市地標。大家剛架起設備,天空中忽然出現了幾個小黑點,漸漸地,黑點越來越多,竟形成一個螺旋上升的柱狀體。

  “是鷹柱!”“拍客”們同時驚呼,並迅速調整好焦距,對着天空一陣猛拍。鏡頭中,上百隻黑鳶在高樓周圍不停盤旋,頗為壯觀。

  在孫雨辰的手機裏,還保存着多張“鷹河”奇景。其中一張照片上,成群的赤腹鷹正飛過東水門大橋,就像在天空中架起一條黑色的大河。

  “鷹柱、鷹河都是猛禽遷徙時罕見的景象。”孫雨辰明顯感到,這幾年,飛越重慶的猛禽越來越多,她經常在一天內,就能觀測到上千隻猛禽接踵而過。

  專講猛禽冷知識

  這個“野生”UP主火了

  在網絡&&上,“飛貓”的猛禽小視頻最高獲得1.2萬的點擊量,被網友們評價為“趣味與知識點齊飛”。

  “飛貓”本名叫謝雲鵬,是主城一所中學老師。喜歡觀測猛禽的他,經常利用業餘時間在網上分享一些自己拍攝的猛禽小視頻,很快就圈了一撥粉絲,“運營視頻賬號的初衷,是想帶大家了解猛禽,喚起人們保護自然生態的意識。”

  2015年,他和朋友第一次到野外觀測猛禽,發現一隻受傷的紅隼。紅隼全身多處羽毛脫落,肌肉外露,匍匐在地發出淒厲的叫聲。隨後,謝雲鵬在林子周圍找到幾處隱藏的捕鳥網。“這只紅隼是在飛行中不慎‘觸網’,才導致受傷跌落的。”謝雲鵬説,他們趕緊通知林業部門對捕鳥網進行了清理,並將受傷的紅隼送到動物保護站救治,紅隼很快恢復健康,追趕上了遷徙大部隊。

  從此,謝雲鵬開始在網上發布一些猛禽小視頻,並開闢一些趣味感十足的科普話題,比如老鷹會攻擊人嗎、盤點猛禽那些邪惡的怪癖、猛禽一天能飛多遠等。

  第一次將他推上&&熱搜的是一個名為《自帶盒飯的“幹飯鳥”》的科普視頻。鏡頭裏,一隻黑白相間的大鳥雙翅後縮成M形,它嘴喙鉤曲,眼神犀利,一雙利爪正死死抓住一條活魚,從低空掠過,嚇得魚兒在空中大吐“口水”。

  “這是一種被稱為鶚的猛禽,主要以魚類為食,是我在廣陽島一處內河濕地裏拍到的。”謝雲鵬説,鶚喜歡在水質清澈的濕地、湖泊覓食,近年來森林、濕地等生態系統得到有效保護和恢復,在我市境內覓食進行能量補給的鶚逐漸增多,“有趣的是,它們每次飽餐後,還會再捕撈幾隻活魚打包帶走,在遷飛途中自帶‘盒飯’”。

  生物科學看似難懂,如何讓網友們喜歡聽,能聽懂?謝雲鵬嘗試着用擬人的方法,根據猛禽各自的習性特點打造人設標籤,讓每一隻猛禽都顯得獨一無二。在他的視頻裏,遷飛覓食的鶚成了自帶盒飯的“幹飯鳥”,獨自在空中盤旋的老鷹是“孤勇者”,體長只有20多厘米的松雀鷹則成了“萌妹子”……

  為了讓視頻講解更硬核,他私下閱讀了幾十萬字的鳥類科普文獻,了解它們的外貌特徵、生活習性、遷飛路線等,總結出途經我市的猛禽界“四大頂流”:鳳頭蜂鷹是我市境內遷徙數量最多的猛禽,可以在2—3小時內集中遷徙,單日遷徙量曾高達3000多只;游隼當選“最快猛禽”,能以每小時390公里的速度俯衝;雕類是個頭最大的,其中金雕的體長能達1米,翼展超過2米;“四大頂流”中的顏值擔當非鳶類莫屬,它們有着像燕子一樣的黑色雙叉尾,身姿挺拔優雅,暗褐色的羽毛自帶一種古老而神秘的美,令人着迷。

  通過詼諧、幽默的講解,再配上一段段畫風清奇的視頻,謝雲鵬打破了大眾對科普博主“高深”“枯燥”的刻板印象,“連我自己也沒想到,鵟(kuáng)、隼(sǔn)、鸮(xiāo)、鶚(è)這些好多人甚至連名字也認不全的猛禽,在網上竟然頗具熱度。”

  今年,他還組建起自己的線下粉絲團,一起參加受傷猛禽野外放歸活動,走進社區、學校開展“鷹飛之城”猛禽知識講座等,倡導市民用實際行動守護猛禽遷飛之路。

  豐富食物補給

  為猛禽搭建遷徙廊道

  鬱鬱蔥蔥的南山山頂,大金鷹雕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成群的猛禽從雕像前掠過,留下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大金鷹位於南山鷂鷹岩,是猛禽飛越我市時重要的棲息中轉站,豐富的森林植被為猛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資源。

  “大部分猛禽都是肉食性動物,這幾年,我們對整片森林進行了撫育,通過調整林分結構,有意識栽種了一些灌木類開花植物,吸引昆蟲、鳥類等小型動物前來覓食、繁衍,為猛禽遷飛提供食物補給。”南山植物園管理處負責人鞠學勇説。

  大約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鷂鷹岩附近村民便經常在林中看見猛禽俯衝下落,抓捕斑鳩、田鼠等獵物,偶爾還會飛到村民院壩捕食家禽。

  後來修建大金鷹觀景&&時,四週搭建了玻璃柵欄。每年遷飛季,都有猛禽因誤撞玻璃柵欄受傷墜地,一些猛禽甚至會被景區周邊的燈光燈飾干擾,在遷徙中迷失方向。

  2020年,南山植物園管理處將原有的玻璃圍欄更換為木質倣生圍欄,同時關閉了一批城市景觀亮化燈飾,在南山景區沿線設置低矮燈光和熒光導航帶,作為車輛及行人的導航標識,最大限度降低人為環境對猛禽遷徙的影響。

  鷂鷹岩以馬尾松純林為主,植被退化也是一大問題。

  七八年前,一場松材線蟲疫病席捲這片森林,當地林業部門第一次時間組織工人將疫木砍掉,焚燒處理。然而,松材線蟲病傳播快,致死率高,砍伐的松木越來越多,森林林分鬱閉度降低,部分林冠層還形成了較大的林窗,演替為一塊塊疏林地。

  林分單一的純林,對病蟲害抵抗力也較低。2021年起,南山植物園實施了森林提質改造項目,將原有馬尾松低效殘次林逐步改造成異齡針闊混交林,豐富林分組成結構。大金鷹附近的森林,也形成了“上中下”多林種、多樹種、多色彩、多層次的林相結構。

  “森林是猛禽休憩、捕食的場所,在樹種選擇時,我們特別栽種了一些能為猛禽提供食物補給的植物。”鞠學勇説,火棘樹就是其中一種,它挂果時間長、花期長,紅彤彤的火棘果像一串串小燈籠,能吸引更多昆蟲和鳥類前來覓食,與遷徙的猛禽構成一條完整的食物鏈。

  如今,大金鷹周圍陸續種下了上萬株花果類植物,擁有鳴禽類、攀禽類飛鳥150多種。陰雨天氣,空中氣流減弱,許多猛禽都會在大金鷹停留棲息,進行食物補給。

  市林業局自然保護區和野生動植物保護管理處副處長吳婧&&,目前,我市對包括自然保護區、風景名勝區、森林公園、濕地公園等在內的各級各類自然保護地進行了整合優化,全市共有自然保護地面積126.9萬公頃,有效保護了全市90%以上珍稀瀕危野生動植物和90%以上典型的亞熱帶常綠闊葉林生態系統,全市森林覆蓋率達到55.06%,為遷徙候鳥提供了良好的停歇和補給場所。

編輯: 陶玉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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