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跟心:美好的心灵在艺术里闪光
http://www.cflac.org.cn 2004-07-29 作者:任跟心 来源:中国文联网

    我出生在山西省临汾地区(现改为临汾市)襄汾县古城镇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在兄妹九人中排行老八。我从小喜欢说说唱唱、跳跳蹦蹦。1974年经过筛选、复试,几经周折,我拿到了临汾文化艺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是否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前路未卜。

    在我30年的艺术生涯中,生活与我开了不少的玩笑。记得在艺校生活的第一个年头里,我的个子小,长相一般,嗓音窄,学习虽然用功,但并不是优等生。我清楚自己在老师和同学中的地位。所以,我便暗自下决心,好好学,刻苦练。我白天练、晚上练、上课练、下课练、明着练、偷偷练,真想练出个样子让大家看。一年后,我的各门功课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这个时候学校开始给学生安排教学剧目,当时排练《洪湖赤卫队》,我多么想在戏里扮演个角色啊。可是,满腔希望变成了痛苦的失望,大小角色宣布完了,男女角色宣布遍了,唯独没有我。好心的同学问老师,回答的是:她的个子太小。我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刺激,难过极了,好多天总是闷闷不乐,一声不吭。我的启蒙老师王秀芳看到我情绪低落,主动接近我。有一天,她问我:跟心,不高兴啦!我委屈地低下头,连一句话也懒得回答。王老师并未因我无礼而疏远我。她反问我:你心里想排戏,不要急嘛!现在关键是练好基本功,要排戏有的是机会,个子也会长高的。就这样,我又苦苦练起了基本功。人常说,勤能补拙,勤能生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到了第二年的时候,我的毯子功、把子功、身段功都在同学中名列前茅了。这时学校给我安排了教学剧目《表花》,我练功的劲头就更大了。后来,在《挂画》这出折子戏中,仅仅几秒钟的椅子功,我就练了半年,先用一块整砖立起来往上跳,再用一个二尺高的木杠立起来往上跳,然后再上椅子练“金鸡独立”等高难度的动作。当时负责我武功的教练薛红业老师是一位要求严厉、工作认真负责的老师,就在他的窗户前,他一边做事,一边盯着我练椅子,别人都休息了,我还在练,他让我一天三晌在椅子上跳来跳去,稍有怠慢,稍有叫苦,他总是把眉头竖得老高老高,得我咬着牙把功练到他满意了才能喘口气。稍有松懈,他都要大声斥责。每当我从椅子上掉下来摔疼时,我都在心里暗暗地埋怨他。1978年,当我的《挂画》在全省第一届教学剧目汇报演出中获得好评,我才深深地感到薛老师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1980年,我演出的《卖水》、《拾玉镯》获得山西省青年演员调演一等奖。1982年领导上为了进一步培养我,拓展我的戏路,给我安排了《打神告庙》,这是一出唱做并重的戏。也是赴山西省参加评比演出的剧目。这出戏对于我来说,确实是难度很大。《打神告庙》里的敫桂英是个失落风尘、追求爱情、终遭遗弃的女子,她是一个在特殊环境中,特殊条件下,压在社会最底层的具有复杂感情的人物。要塑造好这个人物,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和心理准备。我在日记中这样写到:“我就是累断了筋骨,折断了腰,也要坚持到底。我要为领导、老师争光,为我们的蒲剧事业争光。”在排练中,我首先向外剧种学习、借鉴,突破水袖功。双臂练肿了不能侧身睡觉,手腕子练疼了,不能端碗吃饭。有一次,妈妈来看我,看到我那副模样,她心痛地掉着眼泪说:“娃,不要太要强了,咱差不多就行了,如果你累出个病来,让妈可怎么办呢。”张巧凤老师历来对我要求严厉,决不降格要求。她也说出话来:“跟心,这样练会生病的,从明天开始中午和晚上不能再练了。”我虽然嘴上答应了张老师和母亲的劝告,但我还是坚持不停地苦练。半年之后,我的水袖功有了新突破,琢磨出了正侧荷花袖的特技。张老师告诉我技巧不等于戏,掌握水袖功,并不意味着能演好戏。张巧凤老师再次要求我要钻研人物、把握人物、塑造人物。在张老师的指导下,我仔细分析剧情,准确把握人物性格,观察各种生活,写了不少的表演手记。《打神告庙》一剧参加了1982年山西省中青年演员调演,获得了最佳青年演员奖。1983年由山西省文化厅牵头,组成山西省蒲州梆子青年演出团赴成都、重庆、武汉等地巡回演出。同年晋京汇报演出,受到首都文艺界专家一致好评。曹禺先生看了我们的演出后激动地说:“这些孩子演得很好,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回去,得给他们一个奖。”于是,早已在曹禺先生等戏剧界领导心中形成蓝图的“梅花奖”就这样设立了。十名荣获首届“梅花奖”的演员中,蒲剧院青年团就有两名。”1985年,我们又参加了全国文化部举办的第二届戏曲观摩演出,我演出的《挂画》荣获主演一等奖。当年“五一”国际劳动节我出席了山西省职工改革创新功勋表彰大会,首次荣获中华全国总工会颁发的“五一”劳动奖章,同年4月光荣地被吸收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86年,山西省政府授予我“青年表演艺术家”称号。当我获得各项荣誉时,当记者们问起我想的最多的是什么?我脱口而出:我的家乡,我的蒲剧,我的院团。随着自己艺术阅历的延伸,随着自己表演艺术的提高,随着蒲剧在全国影响力的加大,全国许多兄弟剧种和表演团体都慕名而来,川剧、湘剧、京剧、昆曲、黄梅戏、汉剧、楚剧、评剧、吉剧、赣剧、秦腔、晋剧、上党梆子等十多个剧种的演员来我团交流学习。我一方面向他们虚心请教,学习他们的长处,弥补自身的不足。另一方面,我又竭尽全力毫无保留地传授我自己的演出体会和蒲剧中的特技。这样就海纳百川,互相补充。我向川剧学习了《别洞观景》、《秋江》,向楚剧学习了《站花墙》,向吉剧学习了手帕功等。在学习中我尽力做到兼容并蓄,为我所用。通过与各剧种之间的相互交流学习,取长补短,我的技艺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我和同事郭泽民获得首届梅花奖后,为了赞助第三届梅花奖的顺利举办,我们商定搞一场比较有轰动效应的义演活动。在省、市领导的大力扶持下,于1985年12月1、2日在首都人民剧场进行了义演。特邀首届梅花奖获得者刘长瑜老师为我们主持报幕。所得收入全部交给中国剧协,赞助了第三届梅花奖评奖活动。在以后的日子里,组织上又给了我不少荣誉。我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

    没有想到,正当我事业有成、蓬勃发展之际,一场磨难却向我悄悄袭来。从大气候讲,全国戏曲走向低谷。从小气候讲,我们蒲剧院几位老领导相继离休,蒲剧院两个团时合时分,演出不正常,人心涣散,前途未卜。我当时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我陷入了极度的苦闷、彷徨之中,为了能够多演戏,不丢掉艺术实践,1993年我和郭泽民去了临汾地区的洪洞县剧团。接着,我们再度应邀去新加坡演出,回来后仍然演不成戏,团里又发不出工资,我俩又试着经商赚钱。整天忙忙碌碌,钱虽然赚了点,但心里忐忑不安,总不踏实。老想着国家培养我们这么多年,又给我们很多荣誉,艺术上正当年,丢开事业,又能对得起谁呢?不行,还是要演戏,还是要搞自己的事业。1996年,地区领导要求我们把团带起来,经过深思熟虑,我们毅然接下了这个任务。我当团长,郭泽民担任指导员。我们经过人事制度、分配制度、住房制度的全面改革,经过大家的努力,更新了剧目,每年演出场次达200余场,艺术提高了,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慢慢地演职员工的气顺了,心也齐了。当了三年团长,刚刚理出个头绪,地委又让我当蒲剧院的副院长。名义上是个副院长,实际上院里的领导就我一个人。我还兼着团长,多了一个头衔,增了一份责任,也出现了许多新矛盾,新的问题。我一直和郭泽民一块儿演戏、一块儿商量。由于我俩对蒲剧事业有着共同的追求、共同的信念,在工作中相互体谅、相互信任、相互支持,使蒲剧院的工作迅速走向正轨。为适应时代的发展出人出戏,我们四处寻找适合我们排练的剧本,最终选定了《土炕上的女人》。这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新的课题。无论舞美、灯光、音乐唱腔、服装道具、人物形象,都要有新的突破。既要体现时代气息,又要不失蒲剧特色;既要有艺术夸张,还要不失生活真实,既要满足都市观众、还要为农村观众服务。面对如此宏大的设想,我和郭泽民便借助院团老同志的优势,请赵乙老院长和张峰老师做艺术顾问,以李安华总导演为首的一批即将退休的创作人员把好艺术关,三代人共同研究、创作了《土炕上的女人》。我主演的杨三妞,时间跨度大,要从19岁演到71岁,环境变化大,人物跨度大,生活起伏大,需要大量的抒情唱腔,但唱腔不是我的强项,为此我一方面向杨翠花老师学唱,请她帮我一字一腔地顺唱,另一方面,又去向声乐老师李修荣学发声。杨三妞的青年时代和我本人的行当相仿,塑造起来相对难度较小,但中老年的杨三妞,塑造起来就难了。赵乙老院长说:“跟心,还是老办法,到生活中找模型,我看你妈就很接近。”于是,我就仔细地回忆母亲的生活细节,找到了许多相似之处。在下乡演出时,我就留神观察农村中的中老年妇女形象,她们的说话、走路、办事,慢慢地杨三妞在我心中活了起来,我抓住那个时代妇女多数缠脚然后又放脚的典型特点,走路多属脚后跟着地用力,琢磨出了老年妇女的体态步伐,运用戏曲夸张、变形的艺术技巧,结合杨三妞的内心变化,表现出她老年孤独又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善良形象。得到专家和观众的认可。至今《土炕上的女人》已经演出了四五百场,在京的座谈会上,专家们说我在艺术的道路上又迈进了新的一步。2000年,我以此剧荣获了中国戏剧“二度梅”,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和安慰。我首次获得梅花奖是19岁,获得二度梅已是人到中年。时不我待,于是,我又和郭泽民商量,抓紧培养蒲剧的后备人员。我们通过多方论证,奔走呼吁,得到了领导的支持和企业家的资助。临汾市文化艺术学校蒲剧院定向班便应运而生。定向班自2000年成立以来,经过四年的努力取得了喜人的成绩。2003年参加了第七届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活动,一举夺魁。选送的6名小演员,全部夺得金花,其中4名为状元花,按中国剧协的排名,分别为第一名、第三名、第五名、第七名,占全国小梅花状元的41.8%。今年,我们编篡的《蒲剧志》即将问世,在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我们的梨园堂排练场装饰一新,已投入市场运作。我们定向班又有3名学员取得小梅花金花终审资格,不久将赴江苏昆山市进行决赛。我们蒲剧院又和我的母校临汾艺校联名发起申办了第九届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活动。在临汾市委、市政府的关心支持下,已经申办成功。

    这些成绩只能说明过去,未来的事业还在等待着我们去完成。我将一如既往,为我们的蒲剧事业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