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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顾威谈“笑场”,有17个笑点本来就该笑

时间:2014年08月12日 来源:澎湃新闻 作者:陆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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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雷雨》导演顾威看来,上海观众观剧的细腻程度较北京观众更胜一筹,“在该有反应的地方都有反应了。”他说,根据统计,《雷雨》全剧有17处笑点,发出笑声是正常的。谈及人艺的编剧力量,他连说了三个“缺乏”。

 

北京人艺演了560场《雷雨》。 CFP  资料

  8月3日晚,北京人艺第三版《雷雨》在上海演最后一场。幕间休息时,74岁的导演顾威步出剧场,独自坐在上海话剧中心门外的石凳上。此时,有几名观众也步出安福路288号的玻璃门,扬长而去。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作为购票看戏的普通观众,上前跟顾威导演就近来的笑场话题聊起了当下观众对经典作品的反应。

  在顾威看来,上海观众观剧的细腻程度较北京观众更胜一筹,“在该有反应的地方都有反应了。”他说,根据统计,《雷雨》全剧有17处笑点,在该笑的地方,发出笑声是正常的,不笑反而是不对的。

  幕间休息时间不长,顾威导演从“笑场”事件,谈到人艺来沪剧目和其他北京即将上演的剧目,以及对人艺编剧系统的看法。言及人艺的编剧力量,他连说了三个“缺乏。”

 

    导演顾威(右)和演员杨立新(左)在上海话剧中心的发布会现场接受媒体采访。 高剑平 澎湃资料

  以下是澎湃新闻记者与顾威导演的交谈。

  顾威:说到“人伦天性”,(北京学生场)全场大笑。杨立新受不了了。周朴园强调“人伦天性”有什么可笑的呢?他们演了100多场,我演了300多场,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引起笑声。

  拿北京人艺来说,《雷雨》演了560场,只有惟一一场所谓的笑场。从概率上来说,太小了,而且其原因,种种,导演我不可能去顾及这个。剧场有个特点,观众会相互影响,好像不跟着笑不够内行似的。笑场事件发生后,引申到北京人艺内部应该如何如何。我觉得,不存在。

  澎湃新闻:所谓的“笑场”,在上海的前几场有发生吗?

  顾威:绝对没有。都很正常,17处(笑点),反应得非常准确,就是这17处该笑。(第三幕,周冲对鲁大海说)“我还愿意跟你做朋友的”,拉一拉手,这儿必然要笑。这儿,如果观众不笑的话,说明你演得是不对的。还有,上海记者,我觉得很片面。说什么,达式常演的那一版明星版,演过两版《雷雨》,就从来没有笑声。我觉得(这么写把)那两版也得罪了。如果那两版演得什么笑声都没有的话,是不对的,不是《雷雨》了。

  还有,我再说说不同意的地方。民国范儿的台词,(有人)说不好,应该说现代的,观众容易接受。我说,这和我们追求的恰恰是相反的。我还觉得他们民国范儿不够呢。《雷雨》这种台词,你非得拿现代生活语言来说,不是说不能说,但这绝对不是曹禺的语言。曹禺的戏,就跟郭沫若的戏一样,郭老的戏你就得要拿腔拿调,朗诵着演。戏剧,本来就是各式各样的。老舍的戏,你要按曹禺的这么说,绝对不行。杨立新排《龙须沟》的时候,我就强调,《雷雨》我不许你加儿话,除了“凤儿”带“儿”,其他的都不能,因为曹禺先生写的剧本里没有“儿”,曹禺先生是无锡人。杨立新排《龙须沟》程疯子的时候,我说你要甩掉《雷雨》说台词的方式,要用老舍,老北京的儿话,有那点俏皮、那点机灵。所以,你不能一概而论,包括说人艺台词拿腔拿调,那也得分什么戏。

  澎湃新闻:昨儿那个小剧场话剧《老爸开门》(也是人艺作品),就不拿腔拿调。那个戏排了多久?

  顾威:我没看。现在的制作人,基本上,一个制作人,找一编剧或找一现成的剧本,约一批人,有剧院里边的,有剧院外边的,就是“北漂儿”,凑起来,来个四五天,这就演了。我不知道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小剧场怎么样。

  有人说,干艺术跟科学没关系,我说恰恰不对。艺术是科学,有自己的规律。曹禺的《雷雨》,它最符合戏剧规律,雅俗共赏的戏剧规律。不认识字儿的,照样看。大学问的,也能看。曹禺先生当时肯定没考虑要适销对路,他就是一肚子我要发泄出来。然后,看外国戏,三一律,这才叫写戏。他讲过不少次,写戏写什么,写人,写人的什么,写人物关系及人物关系的变化。你想想《雷雨》,一会儿(关系)变了,一会儿变了,最后,哗,好家伙,全都变了。所以这个规律,不承认不行。为什么现代戏写不好,甚至于有些大家,也写不好。写戏跟写小说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不是一个行当。甚至于,我碰见过,小说还可以,然后自己改(剧本),小说缩编,哪儿都舍不得。但戏剧结构是另一个思路。

  澎湃新闻:人艺目前的编剧力量如何?

  顾威:缺乏、缺乏、缺乏。原来号称养着10个作家,全都走了。剩下王子夫,还声明我不写话剧。张和平来了之后,弄来所谓10个金牌作家,这些人能盯着给你写剧本么?

  澎湃新闻:这应该是个自由的创作,得给他时间和空间

  顾威:他得有“我要写话剧”(的冲动)。我今年年底要排一个戏《食堂》,是说北京国营单位要拆迁了,剩下的食堂怎么办。80年代一幕、90年代一幕、2010年一幕。作者今年38岁,人民大学新闻系毕业后,非要搞戏。考戏剧学院戏文系研究生,毕业后,在社会上漂着,写戏,给朱琳老师写过一个戏。后来,他到石景山区委下的一个杂志做编剧,还是写戏。从我接手(他的剧本),这次是第八稿。

  澎湃新闻:剧本做了几年?

  顾威:时间倒不长,前年(开始的)。其中5稿是人家自己改的,谁都没提呢。他热情啊,没这个(态度),你再给他提多少(意见)都没用。经常有那种作者,打补丁,你这儿提意见,我就把这儿改一下,你这句话不合适,我就把这句话改一下,这种作者,最讨厌了。

  澎湃新闻:《食堂》何时上演?

  顾威:明年春节。

  澎湃新闻:8月底,北京人艺有一个《理发馆》要演,戏怎么样?

  顾威:本来是我接的,接了半截我不干了。我认为这个现代戏是坐在屋里编的。

  澎湃新闻:不接地气儿。

  顾威:太对了,就是不接地气。作者,我们要求他改了两次,那时候我已经接了,他改了两次后说改不动了,让导演改吧,这导演会改剧本。我一听,我说,我这戏就不接了。如果我要改这本子,我要重新深入生活,我不能说就你这本子拼拼凑凑。但我的体力不允许我再重新去弄。我就不接了。(后来),交给任鸣(导演),任鸣说这是不是政治任务,是,那我接。 来自澎湃新闻thepaper.cn

(编辑:单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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