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３月２６日電  特稿：面向未來的再次出發——寫在《羅馬條約》簽署６０周年之際

　　新華社記者何夢舒

　　２５日，除英國之外的歐盟２７個成員國領導人齊聚羅馬，紀念《羅馬條約》簽署６０周年，同時簽署《羅馬宣言》，呼吁各國團結一致，構建更加強大與包容的歐盟。

　　６０年前的今天，《羅馬條約》簽署為歐洲一體化換擋提速，成為歐盟一體化建設上的重要裏程碑；６０年後的今天，《羅馬宣言》出臺的現實背景卻是歐盟當前所面臨的多重挑戰與危機。

　　站在新的歷史岔口，歐洲面臨再次抉擇。

　　危機襲來　發展受困

　　“荷蘭本土文化面臨喪失的風險。”在荷蘭南部小城芬洛，修車廠老板約抱怨説，當地政客迎來難民後就撒手不管，對社會如何應對沒有整體考慮。

　　芬洛只有１０萬人口，其中移民就有近萬人，近些年又接收了不少難民。新群體的融入問題讓包括約在內的不少當地人有了不滿情緒。

　　這座小城就是荷蘭極右翼自由黨創始人維爾德斯的家鄉。不久前的荷蘭大選，在歐洲民粹主義風潮中，牽動著歐洲人持續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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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幾年，歐洲著實不太平。

　　２０１５年夏秋之後，數以百萬計避難者逃離動蕩的西亞和北非，涌向歐洲。各國在是否應“敞開大門”問題上各有考量，難民入歐後疏導嚴重不暢。部分國家“多米諾骨牌”式接連關閉邊界致使大批難民滯留，人道主義危機隨時可能爆發。

　　危機愈演愈烈，可歐盟內部卻無法彌合嚴重分歧，在庇護審批和難民安置上舉措乏力，成果更是遠不及預期目標。

　　難民問題症結未解，安全問題又接二連三。巴黎、尼斯、布魯塞爾、柏林、倫敦等地接連發生恐襲，給歐洲帶來傷痛、驚懼和困惑。

　　難民潮的衝擊、恐怖活動的蔓延，如重石壓在人們心頭。加之債務危機對經濟和社會分化的影響未消，焦慮與憤怒助推右翼政黨崛起，激進活動和暴力犯罪顯著增加。

　　利用人們不安心理，一批疑歐的政治力量逐漸走紅，從荷蘭自由黨到法國“國民陣線”，從德國選擇黨到意大利五星運動黨，民粹主義在歐洲呈泛起之勢。

　　新一輪危機向歐洲強勁襲來。

　　“我們正處于一個困難、非常緊張的時期。”在３月初的西歐四國峰會上，德國總理默克爾坦言。

　　“困難”，如今已成為一個高頻詞。它出自因麻煩不斷而焦頭爛額的政治家之口，也來自對一體化信心受挫的普通百姓。

　　挑戰嚴峻　一體化遇挫

　　形勢在演變，情緒在累積。

　　２０１６年６月，一場關乎歐洲發展走向的公投在英國舉行。

　　“我投的‘脫歐’票，我妻子也是。在某些方面，我認為這是一次情緒化的投票。我不後悔當初的決定……我認為值得為‘脫歐’冒一次險。”來自工人階級家庭的奧尼爾説道。

　　英國民眾投票脫離歐盟的“意外”之果，令歐洲一體化遭遇嚴重挫折，它也猶如一記警鐘，讓歐洲人驚覺：困難重重下，歐洲是否還能繼續前行？

　　數十年光景，歐洲在一體化道路上已走了很遠。

　　二戰後，經歷了戰火洗禮的歐洲人開始著手一體化建設，以期最終能夠實現結束分裂、永享和平、統一歐洲的夢想。

　　上世紀５０年代初，隨著建立歐洲煤鋼共同體條約的簽訂，歐洲經濟一體化邁開步伐。由此，經歷了煤鋼聯營、經濟共同體、統一大市場、經濟貨幣聯盟等多個發展階段，歐洲在多領域的一體化程度不斷加深。

　　然而，一體化之路從來不是一帆風順，成果的背後是不斷的坎坷與挫折。

　　從法國國民議會投票否決歐洲防衛共同體條約，到英國倡導建立歐洲自由貿易聯盟以對抗歐洲經濟共同體（簡稱“歐共體”），從法國領導人因反對歐共體相關決策機制而實施“空椅政策”，到《馬斯特裏赫特條約》《尼斯條約》《歐盟憲法條約》先後在一些歐盟國家全民公投中被否決，歐洲一體化進程始終磕磕絆絆。

　　如今，一甲子過去，一體化面臨著不同以往的嚴峻局面。

　　“英國‘脫歐’在相當程度上動搖了歐洲的信心，一體化不再被視為不可逆轉。”歐盟智庫“歐洲之友”政策主管莎達·伊斯蘭説。

　　在匈牙利前外長、中歐大學教授鮑拉日·彼得看來，實施一些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項目和過度擴大，都成為導致歐盟出現諸多問題的原因。

　　無論是英國“脫歐”、難民危機，還是民粹主義和極右翼力量的崛起，這些挑戰本身及其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都對歐洲原有政治生態和價值體係形成衝擊。

　　近些年來，受各種危機影響，歐盟許多成員國自顧不暇，讓各方在一些問題上達成必要妥協變得更加困難。“核心國家”和“邊緣國家”的競爭力差距不斷拉大，也加大了歐盟內部的離心力。

　　歐洲一體化何去何從，考驗嚴峻。

　　面向未來　須整裝再出發

　　“在日常生活中可以感受到的變化是服務、商品和人員的自由流動。這種變化的影響，我們在全國各地都能感受到。對我們匈牙利人來説，世界變大了。”３７歲的蓋勒這樣評價歐洲一體化帶來的影響。

　　匈牙利在２００４年正式加入歐盟。蓋勒擔任經理兼合夥人的保險經紀人公司，業務變得更加國際化，許多國家的保險産品得以引入匈牙利，“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

　　一個統一的歐洲，亦如蓋勒談論的公司業務，在幾十年前還猶如“烏托邦”，而如今，它已成為現實並深刻影響著地區國家。

　　正因為此，歐洲一體化才有強大的民意支援。在此進程中，歐洲國家在不少領域已成為利益深度融合的命運共同體，若一體化開歷史倒車，其後果令人難堪。

　　對此，歐洲政治精英和民眾都心中有數。

　　針對一係列挑戰，歐盟各國在強化國別措施的同時，也探索在歐盟范圍內採取統一政策和行動的可能性。專家指出，歐盟需在採取真正一致的難民和移民政策上下功夫，應對民粹主義勢力衝擊、破解社會難題更需施實策、用實招。

　　針對以何種方式、速度推進一體化，“多速歐洲”“歐羅巴聯邦”等概念和倡議引發廣泛關注與思考。歐盟主要大國領導人指出，未來歐洲應推進為民眾創造福祉、打擊恐怖主義、保護邊界和共同防務等領域的工作。在學界，人們關注歐洲如何能從歷史中汲取經驗，處理好國家間一體化進程中復雜而微妙的關係。

　　雖然危機重重，但係列民調顯示，曾經開啟合作與統一新時代的一體化，目前仍是歐洲人的主流民意。他們期待歐盟能銳意改革、輕裝前行。

　　回首歷史，歐盟一直在曲折中前進，在危機中成長。

　　６０年後的今天，歐盟各國領導人再聚羅馬，非但為紀念，更寄望未來。正如法國總統奧朗德所説：歐洲只有一個方向，就是向前。（參與記者：翟偉、劉芳、桂濤、鄭江華、楊永前、劉向、韓冰、應強、石中玉）

【糾錯】

責任編輯： 王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