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博士在雄安

2020-04-02 08:41:14 來源: 瞭望 2020年第13期

  

“青年的主戰場在基層,在祖國最需要的地方。”

  ➤“研發在雄安,制造往外遷,打好雄安牌,到哪都掙錢。”

  ➤“就算喝了,也絕不讓一滴污水入淀。”

  ➤震旦鴉雀又回來了,白洋淀水質明顯好轉

  ➤古樹不挪,古建築不拆,古牌坊不搬,新城市也要有老場所

  文 |《瞭望》新聞周刊記者 高博 徐步雲

  

  2020年4月1日,河北雄安新區設立三周年。

  對雄安新區三臺鎮黨委副書記兼新莊窠村包村幹部魯昊來説,他來新區工作還有三個月就滿兩年了。

  説起這一年多在雄安新區的經歷,北京大學畢業的博士魯昊告訴記者,在這裏,他學到了很多在學校裏學不到的知識,也讓他更加篤定地感到,青年的主戰場在基層,在祖國最需要的地方。

  苦口婆心助企業轉型

  時光倒回2018年7月,北京大學地球與空間科學學院的理學博士魯昊主動請纓,通過選調生考試,來到雄安新區工作。

  畢業時,魯昊曾有多個選擇,但他卻堅定地選擇雄安新區,來到安新縣三臺鎮新莊窠村工作。他也是雄安新區設立以來,第一批從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招錄的16名定向選調生中的一員。

  一名高學歷人才為何要來到農村工作?魯昊説,他的爺爺是一名老黨員,擔任了22年村支部書記,從小潛移默化受爺爺的影響,也想著有一天能為鄉親們做點事情。“畢業時恰好雄安新區來學校招人,我想,如果能夠參與推進雄安新區的鄉鎮治理現代化建設,見證新區成長也是一種幸福。”

  魯昊工作的三臺鎮曾是北方最大鞋業生産基地,被譽為“北方鞋都”,最多時擁有制鞋企業近2000家,産業鏈完整,年産值近200億元,從業人員11萬人。但雄安新區設立後,這些傳統的勞動密集型鄉鎮企業因不符合新區綠色、低碳、環保、科創為主的定位,亟須轉型升級和外遷。

  魯昊走遍全鎮12個鄉村所涉及的每一家企業,一方面做企業主們的思想工作,一方面為他們解讀雄安新區規劃理念。

  “剛開始,企業都不願意往外遷。”魯昊説,一次一位企業主跟他説了一番掏心窩子的話:除了制鞋,自己其他都不會,有很強的本領恐慌,也擔心可能會遭受巨大損失。

  魯昊告訴記者,與這些企業主面對面座談後,理解了他們的心情。為了打消他們的疑慮,魯昊從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請來兩位經濟學家,幫助企業主分析研判未來發展方向,告訴他們:“及早對企業進行轉型升級,未來才能借助雄安新區這片廣闊平臺獲得更好的發展,否則可能會面臨淘汰。”

  “研發在雄安,制造往外遷,打好雄安牌,到哪都掙錢。”這是魯昊自己編的一個順口溜。現在,全鎮企業由不想遷到主動遷,轉型升級取得了良好效果。多家企業已經在其他地方開設工廠,三臺鎮的制鞋從業人數有了明顯下降。

  發揮所學治理白洋淀

  白洋淀素有“華北明珠”之稱,143個淀泊星羅棋布,3700條溝壕縱橫交錯,就像“華北之腎”,是華北地區最大的濕地生態係統。

  建設雄安新區不能因城廢淀。雄安新區開好局、起好步,重要基礎是保護白洋淀生態功能和強化環境治理。2018年開始,新區對白洋淀78個淀中、淀邊村的污水、垃圾、廁所等設施啟動環境綜合治理。

  魯昊所在的鄉鎮有幾個村子是臨淀的,以前淀邊老百姓經常將生活垃圾和生活污水直接排入到淀中。有一次,魯昊去找一個老鄉做工作。老鄉説:“我們一直都這麼生活,還真不知道這有什麼不妥。”

  “要老百姓改變半輩子的生活習慣,的確挺難。”魯昊給他們深入細致地講解,幫助大家逐步樹立統一處理污水垃圾、保護白洋淀的理念。隨著工作的深入,淀邊區的老百姓逐漸形成了愛淀、愛鳥、愛秀林的環保意識。

  前不久,魯昊到村裏去,又碰見了當年跟他聊天的老鄉,就詢問現在村民的生活垃圾和污水是否還在往淀裏排放,老鄉打趣道:“就算把污水喝了,也絕不會讓一滴污水入淀。”

  因為是地質學專業出身,來到雄安新區之後,魯昊結合所學,經常深入淀區,做白洋淀生物多樣性、水文、地質等方面的調查和數據採集工作,並正在編纂一本關于白洋淀的專業著作。

  對白洋淀進行了一年多的動態觀測後,魯昊驚喜地發現,一種在白洋淀已經消失了十幾年的珍稀瀕危鳥類——震旦鴉雀又出現了。他對記者説,震旦鴉雀是一種只生活在蘆葦中的雀類,對水質十分敏感,一旦水體受污染就會離開。“震旦鴉雀的出現,充分證明白洋淀的水質經過近幾年的綜合治理得到了明顯好轉。”

  雄安新區生態環境局提供的數據顯示,2019年,白洋淀湖心區斷面水質為Ⅳ類,與2014~2018年同期相比,化學需氧量、氨氮、總磷濃度均達到歷史最低水準。

魯昊(左)在白洋淀調研 牟宇攝/本刊

  讓雄安百姓留住鄉愁

  三臺鎮是雄安新區的起步區,未來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裏也是一個千年古鎮,遺存了很多文物古跡和紅色文化資源。魯昊説,對三臺鎮現存的文化遺産、歷史古跡進行保護和數據的收集、統計、整理,是一項緊迫的工作。

  2019年春節,魯昊去慰問一名老黨員,老黨員拉著他的手,給他講了很多自己的革命故事,還主動和他多留了幾張影。後來,這位老人去世了,魯昊感到,為老人們的生平事跡留下影像資料非常重要。

  從那天起,魯昊就開始注重對三臺鎮現在還在世的老黨員、老扶貧帶頭人的回訪,同時對老建築、老物件等文化遺産進行收集整理。

  無文化傳承,無雄安未來。雄安新區規劃中提出,堅持古樹不挪,古建築不拆,古牌坊不搬,保持原址不動。建成的新城市要有老場所,讓老百姓記得住鄉愁。

  雄安新區三年來的變化有目共睹。能在畢業之時恰逢雄安新區成立,能來雄安努力奮鬥一場,魯昊深感幸運,這也將是他未來人生最值得回憶的經歷。

  “建設雄安新區、為千年大計添磚加瓦是新時代賦予新一代青年的壯美人生際遇。”魯昊説,雄安新區是他夢想起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