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春分，全國多地正按下復工復産快進鍵。數據顯示，全國各大園區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接近全部開工。截至3月20日，全國重點項目復工率已達89.1%。商務部監測顯示，在受疫情衝擊最嚴重的服務業，餐飲、住宿、家政企業的復工率已分別達80%、60%、40%左右。

　　與此同時，《瞭望》新聞周刊記者採訪發現，不少企業仍面臨産業鏈上下遊不同步、人力缺乏等問題，重啟的服務業也面臨市場消費信心不足的考驗。“全社會長時間停工，對社會經濟發展不利。”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教授梁建章説，政府宜進一步加大消費惠民力度，提振消費信心，推動市場加快回暖。

　　近日，國家發改委等23個部門聯合印發《關于促進消費擴容提質加快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實施意見》，從市場供給、消費升級等方面提出19條具體舉措，各地也推出了一係列促消費舉措。

　　國家發展改革委就業收入分配和消費司司長哈增友説，促進消費回補和潛力釋放是對衝疫情影響、提振經濟的關鍵舉措。特別是在國外疫情蔓延下，集中精力擴大國內消費、培育強大國內市場正當其時、非常必要。

　　重點園區、商圈基本復工

　　記者日前走訪多地了解到，不少地方的重點企業、園區、樓宇、商圈已基本復工並平穩運營。蘇州工業園區在2月底已實現規上工業企業100%開工；佔四川省電子資訊産業總産值約三分之一的成都高新區，目前區內電子資訊産業規上企業復工率達100%，産值恢復率約70%。

　　聚集了高端服務業的中央商務區，樓宇復工率普超80%。據上海陸家嘴管委會統計，目前陸家嘴地區285幢商務樓宇中，企業復工率達98.8%。陸家嘴金融城已恢復常態化運營。

　　多地著名商圈的“煙火氣”也在恢復中，陸家嘴金融城商鋪整體復市率超過85%，主要綜合商業體基本全面正常營業。在成都春熙路商圈，不少中餐館、火鍋店在推廣使用公筷公勺，有的餐館還提供鞋套，以保障用餐安全，促進消費復蘇。

　　蘇州中心商場有關負責人介紹，該商場擁有近600家商鋪，目前，除電影院、健身房、KTV等娛樂業態尚未復工，商場87%的餐飲、87%的零售及77%的生活服務類店鋪已有序復工。

　　商務部監測顯示，餐飲等服務消費恢復的速度在加快，3月25日，商務部重點聯繫的3000家餐飲門店營業收入佔去年同期的比重一周內回升10個百分點左右，比2月份最低點回升30個百分點以上。

　　3月24日，工人在湖北太古可口可樂飲料有限公司流水線上作業 肖藝九攝/本刊

　　三大難題梗阻復工復産

　　記者深入多地企業發現，目前産業鏈上下遊復工仍不同步、消費信心有待提振，以及招工困難，是困擾企業復工的三大難題。

　　産業鏈上下遊不同步。不少制造業企業反映，隨著國內疫情的好轉，特別是對于上下遊産業鏈在本土培育的企業來説，情況較之前有好轉，但也面臨原材料供應不足等難題。

　　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表示，雖然企業生産已基本恢復，但上下遊産業鏈仍未打通，上游缺料現象依然存在，此外還面臨消費低迷的考驗。

　　成都高新區電子資訊産業發展局企業服務處處長張毅告訴記者，成都高新區聚集了富士康、英特爾、德州儀器、京東方、戴爾等龍頭企業，目前均面臨原材料供應和物流困難。“對英特爾、德州儀器等跨國企業來説，供應鏈主要在國外，隨著歐美疫情升級，目前原材料物流運輸面臨極大不確定性。”

　　消費信心有待恢復，現金流受考驗。疫情發生後，餐飲、文旅、實體零售等服務性行業，線下需求幾乎“清零”。隨著復工復産，“我們餐飲業現在的共識是，一季度想辦法怎麼活下去，二季度想辦法怎麼促消費。”成都“柴門飯兒”川菜店店長李興山説，疫情發生後，店裏轉型主做外賣和復工復産企業的團膳。“雖然彌補不了損失，但開辟了新的銷售路徑。3月初開始，店裏生意慢慢好起來，現在恢復到去年同期的兩成左右。”

　　美團點評集團研究院院長來有為説，“零售的黃金銷售節點是無法延後的，復工後也難以形成補償式銷售，中小商戶的現金流面臨極大考驗。”

　　人力缺乏拖累復工復産復市。成都富士康集團外聯辦負責人李昌平説，疫情發生以來，線上教育火爆讓平板電腦需求逆市上漲，目前公司面臨訂單量激增帶來的招工壓力。“現有工人不夠用。2月下旬以來，我們已向成都市提出3月份再招3.8萬名工人的需求。”

　　格蘭富（中國）投資有限公司亞太區運營部副總裁段波説，“之前人員不夠，連辦公室和技術人員都上了産線”，最近公司一方面定向參加甘肅、貴州、河南等地企業招聘活動，另一方面通過蘇州工業園區線上招聘和其他人力資源企業的招聘渠道，緩解用工難問題。

　　加大惠企惠民力度重振市場信心

　　受訪企業負責人普遍希望，在防控的大前提下，政府宜採取措施有序啟動消費市場，加快商品流通。

　　打通交通大動脈，暢通物流、商流。為打通“大動脈”、暢通“微迴圈”，放開貨運物流限制，不少地方已開始積極作為，如四川組建專班工作組，到府幫助企業解決物流等問題；陜西西安高新區與交通部門和主要交通管控點協調，打通企業運輸物流通道；河南洛陽為生産企業辦理各類通行證1.08萬張（次），保障物流通暢。

　　國家發展改革委副秘書長高杲認為，“未來一段時間，要著力推動建設安全高效的物流運作體係，進一步增強物流業應對外部衝擊和服務國民經濟的能力。”

　　政府幫助協調産業鏈上下遊聯動。上海市經信委副主任張建明表示，上海市正在努力實現産業鏈復工復産聯動，如建立長三角産業鏈復工復産協同互助機制，為上海市42家重點企業協調外省市318家供應鏈配套企業，304家企業已經復工復産。

　　針對東部地區出現用工荒、中西部地區大量務工人員滯留家鄉的現象，上海、浙江等地人社部門正加速推進“包車點對點、護送門對門”模式，建立工人返崗復工協調機制，一批批務工人員正從雲南、甘肅、貴州等地直奔東部地區，保障企業復工復産。

　　來有為表示，美團已啟動“春歸計劃”，計劃新增20萬騎手。

　　有序啟動市場，加快恢復消費信心。記者了解到，截至目前，幾乎所有的省、自治區和直轄市都推出了促進旅遊、餐飲等行業發展的政策措施。其中，鼓勵景區門票免費、發放消費券等成為比較有代表性的舉措。

　　受訪企業家普遍認為，短暫的經濟停滯不代表長期下滑，市場需求正在慢慢恢復。董明珠建議，在嚴防嚴控疫情的同時有序啟動市場；各地宜進一步保障市場公平、透明，推動市場化、法制化、制度化；並進一步給企業松綁，出臺貸款貼息、降低企業貸款利率等措施。□

　　（採寫記者：鄭鈞天 李倩薇 劉巍巍 郭宇靖 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