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氣溫降低，鵝絨再一次迎來了銷售旺季。然而，在我省白鵝主要養殖區六安市，白鵝養殖戶們卻沒有太多激動——鵝肉價格的持續低迷沖淡了羽絨行情向好的喜悅。
近日，記者來到六安市裕安區、金安區等皖西白鵝養殖主要縣區，了解“毛與肉”價格出現背離狀況的緣由。
“鵝王”的煩惱
號稱“皖西白鵝之鄉”，六安市裕安區固鎮鎮經過多年發展，目前全鎮皖西白鵝養殖量已經超過了21萬隻，年孵化能力達到450萬隻，年屠宰量接近300萬隻。
固鎮鎮汲河村養殖大戶聶國寶是一名有30年養殖經驗的“老鵝倌”，在今年組織的六安市首屆皖西白鵝“鵝王”爭霸賽中，他更是獲得了“鵝王”稱號。走進他的鵝圈，上千隻皖西白鵝高昂頭顱，精神抖擻。
“很多大戶白鵝都出欄了。我不急，我家的2000隻鵝要等到元旦以後再出欄。”剛剛拉回一車喂鵝的稻穀，聶國寶站在鵝舍邊説。今年固鎮鎮活鵝的售價每公斤25.6元左右，這個價格讓聶國寶很是感慨，“算起來是這5年鵝價的最低點了。現在就盼著明年元旦後，價格能回漲一些。”
聶國寶給記者算了一筆賬：皖西白鵝通常要8個月到10個月才出欄，鵝苗和飼料錢，再加上多次接種疫苗的費用，光養大一隻鵝的成本就至少需要160元。養280天的白鵝可以拔兩次毛，按今年的行情，絨毛可以賣出70元左右，但拔完毛的鵝需要補充營養，要額外增加飼料喂養，這又是一筆不小的成本。
“我家養的鵝平均13斤重，加上賣羽絨的錢，按照現在的價格，一隻大鵝也就能賺幾十塊錢。”聶國寶稱。
而就在3年前，皖西白鵝活鵝價格完全是另一番場景。2022年皖西白鵝鵝價達到頂峰，活鵝出欄價可以達到每公斤47元，之後就持續回落了。
對養殖戶來説，價格波動之外，還有一些不確定性因素也需要防範。
金安區東橋鎮的湯立江也是有近30年養鵝經驗的“老鵝倌”，今年養殖了1萬隻皖西白鵝。面對這幾年皖西白鵝價格的波動，他也連連搖頭。“這幾年有一些新加入的養殖戶，經驗不成熟，白鵝死亡率高，這也間接拉高了養殖成本。”湯立江説。
36歲的楊洋從2022年開始大規模養殖白鵝，今年自家養殖了1萬隻皖西白鵝，還與農戶合作，由當地七八個農戶代養了2萬隻白鵝。“這幾年開始規模化養殖，但今年年中的一場鵝痛風，造成大量白鵝死亡，令我損失不小。”楊洋説，這讓他認識到，規模化養殖必須把相關養殖技術學好。
鵝肉走出去，有挑戰
安徽展羽生態農業開發有限公司是六安市白鵝保種、育種、養殖、加工的龍頭企業。趁着最近晴朗的好天氣，公司的空場上曬滿了皖西白鵝製成的臘鵝，香氣撲鼻。“今年我們家已經屠宰了4萬隻皖西白鵝，目前有3萬隻臘鵝已經上市銷售。”公司負責人、六安市皖西白鵝産業協會會長江衛軍向記者介紹到。
問及鵝肉價格下降的原因，江衛軍坦言，整體的消費環境是最重要的原因。“皖西白鵝需要養殖8個月到10個月，和普通的白鵝相比，肉質偏老，主要製成臘鵝銷售。而這幾年隨着年輕人口味變更、消費習慣和市場環境變化等因素，臘鵝的售價出現了明顯的下滑。”江衛軍説，今年臘鵝每公斤售價為72元，而在去年，每公斤臘鵝可以賣到90元。
“每年我們要使用白鵝30萬到35萬隻，其中養足280天的皖西白鵝佔三成。皖西白鵝主要做低鹽臘鵝。”在六安市勝緣食品有限公司，負責人蔚德寬向記者介紹到，近年來為了進一步拓展皖西白鵝的銷路，公司開發了大量皖西白鵝預製菜肴，包括了臘鵝、鵝塊、鵝湯、鹵鵝等各種品類，但臘鵝類産品始終是主導産品。
“我們産品目前的主要客戶還是來自六安、合肥、安慶等大別山周邊城市，其他地域客戶對臘鵝只是嘗鮮，復購有限。放眼全國，和廣東鹵鵝、廣式燒鵝、榮昌鹵鵝等品牌相比，皖西白鵝在餐飲、食品賽道也遠遠不夠出圈。皖西白鵝深加工還是要多想辦法開發更受市場歡迎的新産品，努力開拓全國甚至外貿市場。”蔚德寬説。
六安市紅新禽羽有限公司是當地規模最大的皖西白鵝屠宰企業之一，皖西白鵝的全年屠宰量達百萬隻。“我們公司主要經營白條鵝。”公司負責人趙傳紅稱，公司也在努力開拓銷路，還把産品賣到過江蘇省，但主要銷售市場仍在大別山周邊區域。
鵝價下滑，另一個無法忽視的原因來自皖西白鵝養殖量的迅速提升，“十四五”以來，六安市皖西白鵝的養殖規模從1100萬隻迅速增長到了近1600萬隻，增幅接近50%。江衛軍認為，皖西白鵝養殖規模的迅速增大，是六安羽絨羽毛加工和出口增長的重要支撐。但供過於求造成了鵝肉價格下行的壓力，在一定程度上也放大了“毛與肉”的矛盾。
“矛盾要緩解，還是要在鵝肉深加工産業上持續發力，打響品牌，努力在推出熱銷的‘爆款’産品上尋求突破。”江衛軍説。
如何破局？育“龍頭”、造IP
羽絨産業、鵝肉食品深加工産業是皖西白鵝産業兩大支柱，如何不“偏科”？
“終端引導，這是我們目前鵝産業發展的原則。只有順應市場需要，才能讓産業健康發展。”六安市畜牧業發展中心相關負責人説。
六安市目前有4家開發、加工皖西白鵝相關食品的龍頭企業，這幾年也有不少新産品，例如順應年輕人口味的低鹽臘鵝，利用臘鵝製成的臘鵝醬、臘鵝蒿子粑粑等。
“但面對1600萬隻白鵝的養殖量，目前我們的龍頭企業數量、開發的新品數量都還遠遠不夠。”該負責人告訴記者，六安市下一步還將繼續培育皖西白鵝餐飲、食品及深加工領域的龍頭企業，深挖皖西白鵝的潛力，開發出更多符合市場需求的皖西白鵝菜肴、預製菜、休閒食品、保健品等産品。
六安市近年來也在不斷加大對皖西白鵝的宣傳力度，力爭讓“皖西白鵝”區域品牌實現從“産地標識”向“品質承諾”的轉變，打造一個集生態養殖、美食體驗、文旅休閒與潮流消費於一體的“IP”。今年以來，六安市既利用傳統渠道，組織鵝産業生産經營主體參加“五五購物節·皋品入滬六安周”、2025年皖美農品暨循環博覽會等展會，也積極創新模式，組織首屆“羽林爭霸”羽毛球挑戰賽、皖西白鵝“鵝王”爭霸賽等系列活動，推動皖西白鵝提升品牌知名度。
“養殖業高風險、高技術。前幾年因為鵝價高企，不少新人進入規模化養殖皖西白鵝賽道，但他們的養殖技術、經驗都有欠缺。我們會持續開展集中培訓、下鄉送技術等活動，盡可能減少養殖風險。”畜牧業發展中心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目前六安市正在全力推進35家5000隻以上規模養殖場的新建、改擴建，推動皖西白鵝規模化、標準化、智慧化養殖。同時安徽省地方標準《皖西白鵝飼養技術規程》已通過專家評審和社會公示，預計於年底前立項；國家標準《皖西白鵝》修訂項目申報書已提交至全國畜牧業標準化技術委員會，等待立項公示。
通過一系列“組合拳”，六安市將逐步促進皖西白鵝價格回升，最終提高養殖戶的收益，提振皖西白鵝産業發展的信心。（記者 袁野）
